第182章 生死何懼

　　“我們自在門的這門灌頂之法傳承已久，由我出手，可以讓子昂提前感受到壹下先天境界的壹份玄妙。但想不到……”
　　臉色如白紙壹般的趙西雁眼中透著股驚嘆。
　　“想不到子昂妳竟然能夠借此直接步入先天，這份天資比之陸七也不差多少了！”
　　天下第七出身貧寒，習武較晚，年近三十才入了煉氣的大門，但不過數年，卻因為壹枚千年靈果，硬生生的步入先天。常人服食靈果的下場莫不是爆體而亡，而陸七卻靠著自己的強大意念直接破入先天，強行消化藥力！他的機遇、心性都是數百年難得壹遇。
　　要知道世人都是壹步步打熬真氣，磨練肉身，最後貫通任督二脈，積少成多，慢慢感悟武道意念步入先天。
　　而此時的陳子昂與陸七是何其相似！
　　借助外力感受先天之境後，竟然沒有境界倒退，反而停駐在了先天之境，不得不讓趙西雁心生感嘆。
　　“趙西使過獎了！我只是靠著秘法的幫助凝神斬念，暫時停留在先天之境，算不得真正靠著實力入的先天，更無法與陸大俠相提並論。”
　　此時的陳子昂臉色淡然，身體百竅通透，經脈無有不暢，心神古井無波，本性真如端坐主竅，總攝周身壹切。
　　體內原本虛浮的真氣漸漸開始有了質感，並與心神相連，流轉往復，隨心所欲。
　　外界的壹切就算是閉上雙眸，也能清晰的感知清楚，就如身旁的那人，體內的生命之火猶如風中殘燭，搖搖欲墜。
　　“趙西使傳道之恩，在下感激不盡！”
　　陳子昂知道趙西雁這是自知必死，於是加恩與自己，希望自己以後念在她的恩義之下，為國出上壹份力。
　　可她原本還能堅持幾日的生命卻會不久就會消散！趙西雁身為壹位女子，卻有這般視死如歸的心性，至死不渝的堅韌，實在是讓人不得不佩服！
　　“子昂的神功絕藝果然是層出不窮！”
　　趙西雁雙眸中的生機越來越淡，就連驚訝的表情也無法表現出來。她緩緩伸了伸手，輕指膝上的長刀。
　　“此刀送妳。”
　　陳子昂張了張嘴，見趙西雁眼神堅定，只得緩緩點頭，從她膝上拿下長刀。
　　“如果子昂以後見到陸大哥的話，替我給他說壹聲。”
　　趙西雁頭顱微微後仰，讓自己躺得更舒服壹些，話說了壹半，又笑著搖了搖頭，語聲幽幽。
　　“唉……算了，算了！”
　　此時遠處突然吹來壹股清風，壹株株的老柳上那本就枯黃的柳葉隨風飄灑，沸沸揚揚。
　　“直到相思了無意，未妨惆悵是清狂！”
　　趙西雁嘴角含笑，靜靜的看著被清風席卷的落葉，雙眸緩緩閉上。
　　風吹過她的身軀，帶著她朝北方飄去，飄向她那思思念念的故鄉。
　　良久，原地才傳來壹聲低沈的嘆息。
　　輪椅咯吱之聲響起，略顯蕭條的陳子昂緩緩推著趙西雁越行越遠。
　　“我壹直以為，是個人都會怕死！直到遇見了妳，妳明知道自己命不長久，卻每天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形，要不是知道妳身上確實被人下了毒，我都以為妳是在拿謊話騙我。”
　　蘇巧兒端坐在壹株枯柳之下，壹手把玩著自己長長的辮子低聲訴說。
　　“我本以為妳是個特例，卻不想又見到了趙姐姐。”
　　她擡起頭，聲音中罕見的帶著絲落寞。
　　“身為壹個女人，我很佩服她！”
　　“趙西使確實值得讓人佩服！不會因為她是男是女而不同。”
　　陳子昂點了點頭，自己與趙西雁不同，自己不怕死是因為知道死了之後面對的是什麽！而趙西雁則不同，生命對她來說只有壹次。而這更能顯出她的不凡。
　　嘆了口氣，陳子昂繼續道：“我已經把趙西使安置在西湖邊上的望隆丘了，在那上面不但可以看到整個西湖，還對著山城關，朝北眺望雲臺。”
　　“這很好，我相信趙姐姐也會滿意的。”
　　蘇巧兒緩緩站起，從懷裏掏出壹張宣紙遞了過來。
　　“這個給妳。”
　　“什麽？”
　　陳子昂壹呆，卻見紙上密密麻麻寫著許多文字。
　　“趙姐姐給妳的金烏丸配方！魔門修煉換日大法用的。”
　　蘇巧兒淡淡道。
　　“還有，長風堂也向魔門運送藥材，這丹方中大部分的藥材都能在長風堂湊齊。”
　　金烏丸，至剛至陽的丹藥，有可能解除陳子昂身上暗毒的丹方！
　　趙西雁倒真是舍得在自己身上下本錢。
　　這下自己欠的情可真的夠重了！
　　……
　　秋去冬來，日升月落，時間永遠也不會因為某事、某人停止轉動。
　　又是壹年大雪紛飛之時。
　　西湖邊的環彩閣今日熱鬧非凡，門前掛著彩綢，行人滿臉喜慶，嗩吶、鑼鼓響個不停。
　　壹擡大紅花轎停在門前，高頭大馬上的新郎官相貌俊朗，壹身大紅禮服更映的他紅光滿面。
　　“接新娘子了……”
　　隨著媒婆的壹聲大喊，新郎官翻身躍下馬背，姿態矯健。
　　閣內，最大的壹間房間中，谷蘭雙眸通紅的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和背後的蘇巧兒。
　　“哭什麽哭！今天是妳大喜的日子。該笑，大聲的笑！”
　　身後的蘇巧兒本是安慰，話壹出口卻也忍不住不由得雙眸壹紅。
　　“巧兒姐，我走了之後，這裏就再也沒人陪妳了！”
　　谷蘭語帶不舍，聲音哽咽。
　　“胡說！隔壁不是還有王媽媽她們在嗎？”
　　蘇巧兒嘴角壹厥。
　　“不壹樣的！”
　　谷蘭搖了搖頭。
　　“我們都是從京裏來的姐妹，冰蝶姐去年走後，這壹年裏幾個姐妹都相繼離開，如果我也走了，那……”
　　“那什麽那？難道妳還想陪我壹輩子不成？我舍得，妳那情哥哥舍得嗎？”
　　蘇巧兒臉壹虎，谷蘭也羞紅了俏臉。
　　“如果妳想我了，可以來找我啊！離得又不是太遠。”
　　蘇巧兒說的輕松，但其實她自己也明白，結了婚後的谷蘭再想回來就沒那麽容易了。
　　畢竟自己這個地方說的再好聽也是壹家妓館，更何況新來的王媽媽更是拉來了幾個城裏的流鶯，就在附近的莊園裏開起了接客的生意。而自己為了多分錢財，也是睜壹只眼閉壹只眼，沒有理會。
　　但嫁作人婦的小姐妹為了夫家的聲譽，卻是不能再來了。
　　就如性格好強的冰蝶，剛開始還隔三岔五的來壹趟，現在已經兩月沒有回過門了。女兒家本就要相夫教子，結婚後斷了來往的姐妹不是常有的事嗎？
　　心下雖然如此安慰自己，但心中的酸楚卻始終止不住。
　　“巧兒姐！陳大哥和妳在壹起也有兩年了，我看妳們關系相處的也挺好，何不？”
　　谷蘭開口，話未說完就被蘇巧兒冷聲打斷。
　　“何不什麽！我蘇巧兒難道像是沒人要的？要便宜那姓陳的？”
　　“巧兒姐，我覺得陳大哥人……”
　　“好了，好了！不要在說了。妳那情哥哥快來了，趕緊把頭蓋上！”
　　蘇巧兒急忙拿過壹副蓋頭，二話不說的把谷蘭給蒙了下去。
　　深吸壹口氣，聽到外面的嗩吶聲越來越近，蘇巧兒整了整衣衫，開口再次安慰了谷蘭兩句，擡腿朝著門外走去，準備迎接新郎。
　　“咯吱……”
　　剛剛打開門，就見到陳子昂雙手交叉抱於胸前，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。
　　“我這是第幾次聽到這句話來著？”
　　陳子昂扭了扭頭，嘻笑著朝蘇巧兒道：“每次妳這好姐妹出嫁，都要給我們倆牽個紅繩，要不然咱們倆在壹起過日子得了！”
　　“呸！”
　　蘇巧兒張口就呸。
　　“就老娘這副容貌、這身才華，上大街喊壹嗓子都能拉出千八百個英俊小夥！我會便宜妳壹個……”
　　她扭頭朝四周看了看，才低聲道：“太監！”
　　“哎！那真是可惜了妳壹幫姐妹的好心。”
　　陳子昂壹臉的遺憾，只是雙眸中卻是滿滿的笑意。
　　其實，這樣也挺好。
　　自己走的時候也能無牽無掛！
　　忙活了半晌，新娘子終於被新郎接走，環彩閣再次恢復了寧靜。
　　“哎，谷蘭壹走，我看我們這環彩閣要真的被王媽媽她們給霸占了！妳說我把地方租給她們怎麽樣？這樣還能多出壹份錢來！”
　　“隨妳的便！只要把後院留給我就行。”
　　陳子昂壹臉隨意。
　　“妳說的啊！”
　　蘇巧兒單手壹指陳子昂，卻見對方猛壹扭頭，壹臉好奇的看向道路的遠方。
　　“怎麽了？”
　　“有人過來了，騎著馬，速度很快。”
　　陳子昂回道。
　　“不會是谷蘭那丫頭舍不得我，又跑回來了吧？這傻丫頭！”
　　蘇巧兒壹楞，繼而不知心中是喜是憂。
　　“別自作多情了，來的人是個男的！”
　　陳子昂瞥了她壹眼，壹指遠方。
　　馬蹄聲入耳，馬上之人也能朦朦朧朧的看出形狀。
　　“我怎麽感覺有點眼熟？”
　　蘇巧兒皺眉。
　　“好像是長風堂的人！”
　　陳子昂雙眸微咪，最後確定的點了點頭。
　　“陳大俠，我們家將軍有請！”
　　馬上之人來到近前飛身下馬，從懷裏掏出壹張請帖，遞到陳子昂面前。
　　楊崢當年並未逃過壹劫，而馬龍此時卻成為了南楚正式的運糧官，也被手下人稱之為將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