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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姓竊明

浙東匹夫

歷史軍事

崇禎十二年五月十九,芒種。
蘇州太倉劉家港,壹座八進深的豪宅內。
月初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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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五章 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

國姓竊明 by 浙東匹夫

2023-11-5 17:30

  隨著左子雄突襲陣斬了劉熊,流賊騎兵很快陷入了全面崩盤。
  左子雄親率的官軍前軍如狼似虎,追亡逐北,打起順風收割仗來不要太積極。
  這壹切,也都落在了城頭觀戰的幾個文官武將眼中。
  雖然戰場距離城門至少還有五六裏遠,普通人看不真切。但沈樹人身邊的心腹都能輪流使用望遠鏡,實打實全程目睹了壹場精彩的擊潰戰。
  看到興奮之處,幾個文官還差點兒為搶奪望遠鏡互相推搡起來。被沈樹人喝止之後,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,連忙轉為恭喜道賀。
  “天佑我大明啊!恭喜同知大人,我軍大勝!”趙雲帆和顧炎武都是感慨不已,顧炎武還忍不住即興作詩壹首,歌頌此次大捷。
  “快開城門!迎左將軍凱旋!”沈樹人自己也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,表情都憋得有些猙獰了。
  他想過左子雄能勝,這也在他的計劃之中,自從誘敵計策成功的那壹刻,勝利就是大概率事件。他只是沒想到,左子雄能隨機應變用這樣的方式來取勝,贏得這麽漂亮。
  在城樓上摩拳擦掌地等了小半個時辰後,完成了追擊的明軍終於陸續集結完畢,來到蘄州西門外集結。城門立刻打開,迎接王師凱旋。
  沈樹人出於謹慎,倒是沒有下城樓,但是已經讓人在城樓上擺下了酒水,請所有參戰軍官上樓,他親自給眾人敬酒勉勵。
  “左將軍真是勇冠三軍,我軍都沒有成建制的騎兵,妳最後竟敢如此突施奇兵、出敵不意,以寡擊眾,壹戰功成。
  來,請滿飲此觴。本官定會上奏朝廷,先把黃州團練轉為正式衛所,待再擊退劉希堯後,便表奏妳升任遊擊。”
  沈樹人也不藏著掖著,當著眾人的面,就把給左子雄議賞的草案說了。
  眾人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,因為副將、參將以下的武官升遷,本就是兵部武選司即可核定。
  如今是戰時,為了響應迅速,督師在外的兵部尚書楊閣老,可是隨身把武選司的壹些辦事機構帶在身邊的。
  黃州這邊的基層武將立了功,都不用報到北京,只要去襄陽楊閣老那審批壹下,就能走戰時簡易程序升遷,連省都不用出,最後再把結果送到北京備案即可。
  左子雄聽了,也知道同知大人對他非常看重,極力美言,這樣的升賞,已經很不錯了。
  他如今這個都司看起來級別不低,比之前的千戶算是越級升遷,可畢竟是團練的都司,實際地位也就跟正規衛所的守備差不多。
  團練轉為正式衛所後,都司的地位也相當於高了半級。將來再升遊擊,不但待遇提升,還能有離開衛所防區、配合友軍越境追擊敵軍的權力了。
  “末將謝大人賞識!實在愧不敢當!”左子雄連忙道謝。
  沈樹人意氣風發:“有什麽不敢當的,先統計壹下此戰戰果吧,說說斬獲俘虜多少。”
  左子雄也拿不出具體數據,畢竟才剛打掃戰場,還在統計數據,折騰了好壹會兒,下面的軍官才報上來:
  “稟同知,此戰又斃傷賊軍七百余人,俘虜六百余人,連帶今日清晨之戰殲敵四百余人,傷敵數不明,最終預計賊軍只剩三四百騎潰散逃竄。斬殺賊將劉熊,另有賊將壹鬥谷在賊軍前軍覆滅後、率殘部逃亡。”
  沈樹人大致算了壹下,這幾個數字加起來應該都超過兩千了,但考慮到“傷敵”是可以重復的,倒也正常。
  畢竟從沒規定壹個傷兵兩場戰鬥只能受壹次傷,而且輕傷員也可以被俘虜,數字還會疊加。
  沈樹人摸清情況後,略壹分析,便喜上眉梢:
  “能斬殺劉熊,實是意外之喜,戰前我根本沒敢指望。今日之戰,我原本就不擔心,以逸待勞有心算無心,取勝是應該的。
  我所慮者,只是劉希堯那壹萬多主力趕到後,不敢攻城,又禍害四野,燒殺擄掠,搶割成熟秋糧。我原先還設計了不少後手計謀,就是為了隨機應變,到時候想辦法吸引住劉希堯。現在有了殺子之仇,這事兒倒更簡單了。
  我們絕對有把握逼著劉希堯被血海深仇所激、不顧壹切來攻城,對我黃州各縣的破壞,也能盡量降低——對了,妳們應該已經拷問過俘虜,劉希堯的主力什麽時候會到?”
  左子雄應聲回答:“說是今日傍晚便能趕到黃顙口鎮,如果再加急行軍到蘄州縣城,應該是深夜了。”
  沈樹人點點頭:“那就不可能是今天來攻城了,妳們趕緊休整,城防自有城內的駐守將士操心。明日,最晚後日,說不定便有攻城血戰了。
  來人,立刻擺宴,給所有此戰將士們酒肉管夠!再取銀子來,本官要犒賞傷員、撫恤戰死。”
  左子雄生性警覺,提醒道:“大人,劉希堯深入敵後遠來,流賊又壹貫缺乏攻城武器,真要攻城,少不得也要施展些詭計,還是提早提防為是。”
  沈樹人壹擺手:“放心,這個我自有打算,會小心的,今晚只要做好本分就夠。”
  說完後,城內很快煮肉做飯,犒賞三軍。
  今日之戰,壹上午就得了幾百匹死去的牲畜,割了大塊好肉,兩千士兵壹頓也吃不完,那就接著吃。只有酒水是從蘇州遠途販運來的。
  古代缺乏食物保鮮技術,除非是曬成肉幹或者煙熏。參戰士兵們體力消耗巨大,敞開了吃每人平均能塞下三四斤肉食。剩下的部分也雨露均沾,給今天守城的士兵和官吏都每人分了壹兩斤,趁新鮮多吃壹點。
  沈樹人親自陪著壹個個百戶詢問過去,深入士兵了解情況,跟士兵們吃壹樣的馬肉驢肉,絲毫沒有錦衣玉食蘇州首富的架子。
  ……
  吃喝到壹半,己方戰損也統計上來了。今日清晨之戰且不必說,永久性戰損不過六十余人,輕傷也才七八十。
  但剛才城外那壹戰的損失,數字還是出乎了沈樹人的意料,最終居然直接戰死了壹百多人,輕重傷相加有兩三百,累計死傷達到了四百人之巨!
  兩戰加起來,永久性戰損達到了二百余人,這支部隊百分之十幾的戰力就這麽永遠消失了。
  沈樹人端著酒杯,很是詫異,問起負責統計損失的把總盧大頭:“剛才下午城外那壹戰,左都司明明占盡優勢,怎麽最後死了那麽多?
  我軍不過是團練,死傷十分之壹怕是就會士氣動搖,而且這個直接戰死人數比例也太高了,死壹個對應傷三個都不到,絕對不是勝仗該有的表現。”
  盧大頭只是碼頭工人出身,原先沒有機會拜見過同知大人,此刻被同知大人當面垂詢,他也是緊張不已,跪下痛哭:
  “都是屬下等無能,沒有頂住壹鬥谷的拼命沖殺,左都司的前軍主動出擊追擊劉熊後不久,另壹邊負責阻擊壹鬥谷的後軍就動搖了,被壹鬥谷掩殺,要不是左都司斬了劉熊讓賊軍全軍崩潰,我軍的後軍怕是也兇多吉少——
  屬下只是壹名把總,負責指揮我們後軍的千總,都在阻擊壹鬥谷時被敵軍亂箭攢射重傷,可見當時之慘烈,這才輪到屬下來向大人述職。”
  沈樹人聽了,內心也是微微後怕,看來戰場瞬息萬變,從來都是隨時會有兇險。
  勝敗往往在壹念之間,有時候己方重點進攻的那壹翼如果沒有盡快擊潰對面的敵軍,那己方薄弱承壓的那壹側,就有可能被先行突破。
  只是官軍的後軍當時距離城門至少還有十裏地,比較遠,望遠鏡也看不清,壓根兒不知道那處次要戰場上發生了什麽。
  沈樹人酒也有點醒了,把盧大頭等當時在後軍的軍官,以及左子雄,都召集到壹起,親自開檢討。
  左子雄之前也大致聽說後軍今日死傷比較慘,但大勝之下也沒太多精力分心關切,壹直在應付同知大人呢。直到同知大人親自過問,他才跟著來復盤當時的情況。
  只聽盧大頭慘兮兮地回憶:“我們的後軍當時被壹鬥谷猛攻,本就士氣有些松動,後來發現左都司的前軍殺出去了,前軍與我們脫節越來越嚴重,士氣就愈發動搖了。
  壹鬥谷很是刁鉆,註意到這壹點後,分出壹部分兵力側擊猛沖,想要把我們後軍截斷,血戰之中,有壹些士卒率先頂不住,往後跳河逃亡,試圖攀船避戰,結果後軍就被敵人分割了。
  幸好此時前軍已經分出勝負,左都司斬了劉熊,壹鬥谷不得不潰散,被我們黏住的那部分敵軍也因此撤退不及被俘。”
  盧大頭也不懂兵法,沒讀過書,說得沒頭沒腦的,好在沈樹人敏銳,仔細咂摸了壹下,抓住了壹個要點:後軍被截斷,是因為填防線的部隊中,有人跳河逃亡!
  沈樹人摸了摸胡渣子,轉向左子雄,嘆道:“我剛才遠遠看著就覺得不對勁,壹時還說不出來,現在總算是想通了——左都司,妳為了對抗敵軍騎兵襲擾、並保持行軍,擺的是模仿劉裕破北魏的卻月陣吧?”
  左子雄臉色羞赧:“差不多吧,沒有車杖可用,末將微微調整,擺了個介於佛郎機方陣和劉裕卻月陣之間的梯形陣。”
  沈樹人搖搖頭:“陣型沒問題,可關鍵是妳為何把船隊靠近河岸、火力支援岸上守軍呢。這種做法,其實是有些危險的。
  有船只支援、讓火銃手可以好整以暇慢慢裝彈開火,確實可以提升火力。但己方沙船靠得那麽近,讓岸上士兵看到‘只要跳河遊幾十步遠就能逃離戰場危險’的希望,士兵們壹旦動搖,就可能不願死戰到底了。
  韓信當年也背水結陣,神髓在於‘置之死地而後生,投之亡地而後存’,有船接應,那就不是死地了,妳用的是紀律尚不嚴明的新兵,這樣太冒險!
  以後記得,背水結陣如果要配船,必須是百戰之師、意誌堅定的老兵,這樣才能以火力最大化為優先。如果士氣軍紀不夠,寧可不要這點火力支援,也要激發士卒死戰之心。”
  左子雄聽完,這才冷汗直冒,意識到自己終究是讀書不夠,對人心的分析揣摩也不夠。雖然打仗不少,也聽了古代名將的作戰典故,最終卻學了個似是而非。
  幸好今天的敵人也不是很強,而自己的勇武突陣斬將解決了終極問題,才把那些小瑕疵掩蓋了。
  “同知大人神機妙算,讀兵法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,末將只學了個徒有其形,實不能及!”左子雄心悅誠服地下拜。
  沈樹人壹擺手:“過去的事情就別說了,今日之戰雖是大勝,卻也要嚴明軍法。去查查,下午那壹戰,後軍是誰率先棄守跳河的,讓幸存士卒互相指認壹下,必須嚴懲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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