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0章 於光27

　　曾經的珠州第壹家族甄家倒了。
　　甄家家主帶著僅存的家族成員， 悄悄逃離了珠州城。
　　他們逃的匆忙，連許多產業和修建了好幾年才完工，被稱作珠州第壹豪宅的大院子都沒顧得上， 只帶走了些金銀細軟。
　　所有人都知道和於光有關， 卻都不清楚他對甄家做了什麽， 才讓甄家主嚇成這樣，不惜斷尾求生。
　　從前除惡司背後最大的支持者甄家壹倒，舊除惡司也逐漸堅持不下去。
　　他們如今要做的事全都被於光帶著人處理了， 壹群人原來還想著等於光那個草臺班子人手不足， 就該回過頭來求他們。
　　誰知， 於光帶出來的那些年輕人， 都超出常理的能幹能打。
　　而且他背後還站著個神學府，新畢業的年輕修士又去了壹波，眼看他們生存空間就要再進壹步被擠壓。
　　這珠州城是待不下去了！
　　甄家主帶人逃跑開了個頭， 接下去陸續有不少人選擇了搬離珠州，去其他地方以圖東山再起。
　　舊除惡司跑了壹波人，失去了壹群支持者，珠州城內剩下的大小家族見勢不妙，以裴家班家幾家為首，立刻倒戈支持於光。
　　短短壹年，過去輝煌的除惡司就成為了歷史， 只剩下很少壹部分人被於光壓得再也跳不起來。
　　此後，再說起除惡司， 便只有於光建的新除惡司。
　　五年後——
　　壹群年輕人風塵仆仆趕回珠州城，在城門口的除惡司勒馬停下。
　　為首的於光是壹群人中最精神的壹個， 腳步輕快地邁入除惡司大堂。
　　和前幾年比起來，已經是青年的於光看上去更高了壹些， 身形倒是沒什麽太大變化，只是比以前更加勻稱流暢，帶著壹股隱而不發的力量感。
　　看見他，在除惡司大堂裏百無聊賴打呵欠的伍善立刻高興地站起來：“大哥，妳回來了！”
　　他看壹眼跟在大哥身後的那群少年，樂呵呵道：“今年神學府送來的這群小孩不行啊，才在外面跑幾天就不行了，哪像我們當年，在外跑三個月，壹點不累！”
　　全癱坐在凳子上的少年們郁悶撓頭，可看著大哥又不能還嘴。
　　這群驕傲的少年人，這幾天被大哥打擊得不清，也累得不輕。
　　班影恰好抱著幾本賬簿從門外走進來，看見他們也露出笑容：“大哥，妳回來了，出去除惡鬼還順利吧？”
　　“還用問，大哥出馬，有什麽不順利的。”
　　經過這幾年的治理，珠州已經很少再出現惡鬼。於光每年帶著壹批人走遍珠州，不僅除惡鬼，還治理各地。
　　今年開始，他們壹共就聽說了三個地方出現惡鬼，在這壹趟之前，已經有兩個月沒出現惡鬼，可想而知，接下來估計又沒什麽事幹了。
　　因為沒事幹，除惡司的年輕人們都被大哥安排去做了其他的事。
　　班影帶著壹部分人在管理采珠場和壹些店鋪，從前都是甄家和舊除惡司名下的，後來被他們接手，賺的錢用來維持除惡司的支出。
　　裴文覺目前在管理由甄家大宅改建的珠州公園，帶著幾個人日常維護公園環境。
　　偶爾也給班影他們幫幫忙。
　　武勁帶著十幾個人，主要在當獄卒。
　　這幾年惡鬼越來越少，於光不僅僅是帶著人除惡鬼，人與人的矛盾他也開始管，直接就把城主該做的事都做了。
　　壹些為惡的人，他都依照自己的規矩關了起來，根據情況安排進行勞動改造。
　　武勁不僅負責看管犯人，還要盯著他們勞動，是最忙的壹個。
　　鳴與大部分時間都在神學府，充當老師，教導壹群莽撞的少年。
　　其余人不是在除惡司裏守著，就是在城內巡邏，或者到處去幫點忙。
　　每個人都有事做。
　　於光作為定海神針，坐鎮除惡司，不過偶爾也有需要他出門的時候，像這幾天。
　　他不在，除惡司就由於音負責。
　　“老幺呢？怎麽沒看到他人？”於光喝了壹壺水，沒看到弟弟，奇怪問。
　　這話壹問，伍善撓著臉，眼神飄忽地幹笑兩聲。
　　“於音呀，他、他在濁水河那邊呢。”
　　於光想了下：“噢，是釣魚去了嗎？”
　　伍善兩眼看天：“釣魚？嗯，也算吧。”
　　於音在河邊吊人。
　　黑色蛛絲綁著幾個青年和壹個十三歲的石柏，把他們像是魚餌壹樣半泡在水裏，另壹頭吊在河邊的樹上。
　　“於音，我們知道錯了，再也不敢了，妳就放了我們這回吧！”
　　“對對，弟弟！我們再也不偷了！絕對不偷了！”
　　幾個青年紛紛保證，只有石柏壹臉的生無可戀，被吊習慣了似的懶得掙紮。
　　站在河邊的於音沒發出壹點聲音，整齊的黑發和河邊的垂柳壹般搖擺。
　　這幾個人，都是最初的天沖班同學，大家在壹起相處了好幾年。
　　正因為越來越熟悉，這些人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。
　　竟然敢組團去偷他的蛛絲。
　　自從第壹個人發現於音的黑色蛛絲充當釣魚線可以輕松釣到魚後，事情就壹發不可收拾。
　　於音的蛛絲不需要餌，放入河中會循著活物氣息紮進魚的身體，所以用它當釣魚線，那簡直是自動釣魚。
　　只用提竿就可以收獲，釣魚體驗變得輕松又快樂。
　　那以後，最初的天沖班壹群人就犯上了釣魚癮，時不時來找於音要蛛絲。
　　從裴文覺班影到現在被吊在河裏的這幾個，每個人都找於音要過蛛絲。
　　蛛絲是消耗品，用了兩次就會消失。
　　所以這群人沒完沒了的，把於音惹怒了，再也不肯給他們蛛絲玩鬧。
　　結果這幾個可好，慫恿經常跟在於音身邊的石柏，想去於音屋子裏偷點蛛絲釣魚去。
　　不巧被於音發現，於是就出現了這壹幕。
　　自知理虧的幾個人臊著臉，被吊著也不敢反抗。
　　主要是反抗不了，只能求饒說好話，說得嘴都幹了，於音站在岸邊還是沒有反應。
　　最後，石柏說：“大哥今天應該要回來了，妳還要在這跟我們耗著？”
　　這話壹出，吊著他們的蛛絲往上拉，將他們從水裏拉了起來。
　　幾個青年都露出笑容，對石柏擠眉弄眼，用眼神贊揚他腦子轉得快。
　　對啊，大哥要回來了，於音弟弟哪還有心思在這跟他們消磨時間。
　　把人從水裏都吊起來之後，於音手中湧出壹把蛛絲，有生命般自動纏成了壹條黑鞭。
　　他擡起手，鞭子對著幾個人身上揮去。
　　“哎喲！”
　　“嗷嗚！”
　　“痛痛痛別打了別打了！”
　　吊在樹上的幾個人鬼哭狼嚎地扭動起來，突然有個人看到遠處走來的身影，大喊道：“大哥！大哥救命啊！”
　　於音揮鞭的動作頓了壹下，仍然是如常地揮了下去，又抽得他們嗷壹嗓子。
　　於光帶笑的聲音從身後響起：“大哥救不了妳們，吊著吧。”
　　他擡手搭在於音的肩上：“老幺，大哥回來了。”
　　於音扭頭，露出臉上蓋著的純白面具。
　　隨著他的年紀與力量壹同增強，就算遮住眼睛，普通人看到他的臉也容易被影響，於光便為他找來這樣壹張面具。
　　這張面具上連眼睛的位置都沒留，天沖班這群人私底下最疑惑的問題之壹，就是於音明明看不見，為什麽經常表現得好像能看到壹樣？
　　“走了，跟大哥回去吃飯。”
　　於音松開吊在樹上的幾個人，隨手將蛛絲扭成的黑鞭丟在他們身上，轉身跟大哥壹起走了。
　　幾個人從地上爬起來，揉揉屁股和腰，都趕緊去撿地上的黑鞭。
　　剛才他們叫的大聲，其實並不怎麽痛，比起那點痛，還是這壹大把黑絲更讓人在意。
　　“嘿嘿，這麽多，走，叫人壹起釣魚去！”
　　於音跟在於光身邊，因為被他勾著肩，身體便向他那邊歪倒壹些。
　　他如今身體已經十八歲，徹底舒展開，竟比於光還稍微高壹點，在如今除惡司上百人中，也就比最高壯的武勁矮。
　　和身高比起來，身形看起來就不夠“結實”，於光給他鍛煉了這麽幾年，於音看起來仍然是白皙修長，遠沒有其他人那麽糙。
　　於光也終於承認弟弟就是這個天生特殊的體質，遺憾地不再下狠手練他了。
　　兄弟兩回到除惡司吃了飯，處理壹些事，快天黑時又壹同去後院泡澡。
　　後院建了壹個藥池，強身健體，於光只要在，都會帶弟弟過來泡壹泡。
　　最初於音還不情願，後來慢慢也習慣了，經常會主動拉著他壹起來泡。
　　想到這幾年間弟弟的變化，於光擦擦臉上的水珠，走進藥池裏。
　　於音跟著他，坐在藥池裏時，取下了臉上的面具。
　　露出來的那張臉與初現妖容的十二歲時相比，變得更加妖異。
　　眼眸狹長，天生便好似畫上的眼線，長眉如工筆描就，描眉又畫唇，再由妙手染上艷麗的朱色。
　　這樣好似被細細描繪出的壹張臉，配上漆黑的長發，更像是畫出來的畫中妖，怎麽看就是不像人。
　　這兩年，於音很少再在人前拿下面具，就算是天沖班那些人，偶爾看到他的臉都會楞住。
　　如今唯壹對他相貌沒什麽反應的，就是大哥於光。
　　此時於光看他壹眼，就搓搓自己的胳膊，和他閑聊起了今天被他吊在樹上那幾個人。
　　於音在藥池裏靠近於光，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背上。
　　於光的身體不論什麽季節都是熱乎乎的，他擡手擦洗時，於音按住的那塊肌肉就微微鼓起。
　　順著那塊肌肉凹陷，於音的手指往下滑。
　　於光每天修煉不輟，消耗也很多，他不像武勁那樣練成個肌肉發達的小巨人，壹切都是恰到好處。
　　很美麗的壹具軀體，充滿了青年蓬勃的力量。
　　於光在笑話那幾個壹心想要釣魚的人，笑得胸腔微微震動，沒在意他默不作聲遊動的幾根手指。
　　直到於音將手完全貼在他背上，於光才回頭看了眼，隨口問：“妳要給大哥擦背嗎？”
　　於音從喉嚨裏發出不置可否的壹聲，手掌仍然慢條斯理地往他背上貼。
　　過分白皙的手掌總是帶著涼意，貼在溫熱的肌膚上滑動，手掌中就有壹種吸附感。
　　於音慢慢貼著，在於光背後露出壹個滿足的表情。
　　緊緊趴在池邊壹塊石頭上的灰眼貓，輕輕甩了甩尾巴，盯著於光壹無所覺的臉。
　　於光仰頭擦了擦脖子說：“老幺，妳這哪是擦背啊，用點力。”
　　於音手掌往下搭住於光的腰，將下巴靠在了他肩上。
　　微張的兩片唇有意無意地啜去他肩頭的壹滴水珠。
　　於光沒發覺，擰著毛巾擡擡肩膀問：“讓妳幫大哥擦背妳就偷懶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