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四章 病來山倒

　　
　　於是，熊槐向李秋吩咐道：“去看看出什麽事了。”
　　“唯。”李秋躬身應道。
　　李秋還沒有離去，大殿那邊立即就有壹個宦官快步跑過來，最後停在熊槐身前，驚慌道：“大王不好了，方才令尹昭陽在大殿中暈倒了。”
　　“什麽？”熊槐猛地壹驚，立即掉轉方向，壹邊向議事的大殿走去，壹邊對過來報信的宦官問道：“怎麽回事，令尹為何會暈倒？”
　　“大王，小臣不知，聽壹些大臣說，令尹幾天前就病了，已經告病多日，今日乃是帶病上朝的。”
　　熊槐了然，令尹昭陽因為早年多次領軍出征，身體並不是很好，這幾年也是小毛病不斷，時常告病修養。
　　只是沒有想到，昭陽居然會病的這麽嚴重，直接在大殿中暈倒。
　　再次回到大殿中，見群臣圍成壹個圈，團團圍住昭陽。
　　李秋見狀，立即高聲喊道：“大王到。”
　　“見過大王。”
　　群臣聽到李秋的提示，立即向楚王行禮，讓開壹條路。
　　“眾卿免禮，令尹現在如何，太醫什麽時候到？”熊槐走到昭陽身邊問道。
　　“大王，已經傳太醫了，很快就會到來。”
　　“恩。”熊槐見群臣退開壹段距離，在不遠處觀望，於是，對群臣道：“大家都先散了吧，令尹自有太醫治療。”
　　“唯。”
　　除了昭魚景鯉沒有離開，其他大臣緩緩退出大殿，遠遠的站在殿外，依然不願離去。
　　昭陽的身體狀況，無疑已經成為楚國目前最重要的事情，已經超過了陳軫所主持的修改肉刑壹事。
　　壹旦昭陽有任何不測，對於楚國來說，無疑是壹場地震。
　　很快，壹位太醫臉色微紅，喘著粗氣，急匆匆趕到大殿，見到楚王也在場，立即向楚國行禮：“見過大王。”
　　熊槐見狀，不等他行完禮，口中道：“不必多禮，快來看看令尹怎麽樣了。”
　　在太醫的目瞪口呆中，熊槐壹把抓住太醫的手，將他拉到昭陽身邊。
　　太醫被熊槐拉到昭陽身邊，顧不得諸多禮節，立即開始為昭陽診斷起來。
　　熊槐昭魚景鯉不懂醫術，只能在壹邊靜候，等待太醫的診斷結果。
　　但是，太醫原本因為快速跑來而微紅的臉色，逐漸變得沈重，接著剛剛還不明顯的微汗逐漸變大，轉眼，熊槐就見壹滴汗珠從太醫的額頭上落下。
　　“滴答。”
　　汗珠從太醫頭上掉在地上的聲音，在楚王都屏住呼吸的大殿中，顯得格外明顯。
　　不久太醫臉色紅暈褪去，變得煞白。
　　熊槐三人見此，心中壹沈。
　　又過了壹會兒，太醫臉色蒼白的對楚王道：“大王，微臣無能，請大王治罪。”
　　“究竟如何？”
　　熊槐對治太醫的罪完全不感興趣，現在他只想知道令尹昭陽到底怎麽了，還有沒有救。
　　太醫聞言搖了搖頭，遲疑片刻後，道：“大王，微臣醫術低下，已經無能為力了，當今世上，或許扁鵲可以替令尹治療了。”
　　“扁鵲？神醫扁鵲？”哪怕熊槐孤陋寡聞，對於這個先秦時代的神醫，還有知道的。
　　“大王，正是。”太醫點頭稱是。
　　“扁鵲還沒死，他現在在哪，速速請來。”熊槐驚喜萬分。
　　“大王，數年前扁鵲從魏國大梁離開，到了周國洛陽，如今還在洛陽停留。”說到這裏太醫頓了頓，嘆氣道：“可是洛陽離郢都太遠，這壹來壹回間，恐怕令尹···”
　　太醫雖然沒有把話說出來，但是熊槐三人卻明白了，遠水難解近渴，昭陽的病拖不了那麽長時間了。
　　“還有其他辦法嗎，無論需要什麽藥，我楚國都會傾盡全力救治令尹，楚國的國庫，歷代楚王的收藏，還有寡人自己的珍藏，全都可以···”熊槐抱著萬壹的期待問道。
　　之前準備變法是，還覺得昭陽總是不支持自己，占著令尹的位置，卻不為自己辦事。
　　如今昭陽將要撒手人寰，卻壹時間失去了主心骨，心中空蕩蕩的，對楚國未來的方向都有壹些迷茫。
　　昭陽之後，誰可為繼？
　　壹連在心中浮現數個身影，卻感覺其他人和昭陽相比，全都差了那麽壹點點。
　　太醫聽到楚王的問話，緊張的拜倒在地，不斷的叩首道：“大王，微臣無能，死罪，死罪。”
　　看到地上緊張萬分的太醫，熊槐嘆了壹口氣，緩緩伸出壹只手，對著太醫擺了擺手，道：“算了，生死有命，只能聽天命盡人事，妳且起來，全力救治令尹，無論需要什麽藥，凡是楚國有的，卿可自取。”
　　“唯。”太醫松了壹口氣。
　　“唉，寡人心中憂傷，國老和司馬也退下吧。”熊槐道。
　　“唯。”昭魚和景鯉應道。
　　太醫叫人將令尹昭陽送回去後，昭魚和景鯉也跟著離去。
　　呆在大殿中，坐在屬於楚王的位置上，望著剛剛還滿是群臣如今卻空落落的大殿。
　　熊槐知道，現在的楚國面臨壹個十字路口，在後昭陽的時代，楚國的情況將會與現在完全不同。
　　首先的壹點就是，群臣失去了壹個主心骨，在下壹個政治領袖形成之前，楚國的群臣肯定會分為好幾派，相互攻伐。
　　顯而易見，最起碼楚國實力最強大的勢力昭氏壹族，失去昭陽以後，在下壹個領頭人決出之前，肯定會陷入內亂之中。
　　昭雎和昭滑之爭，隨著昭陽的死亡，肯定會再次發生變故。
　　尤其是昭雎，哪怕昭陽活著的時候，都能在昭氏壹族中成立壹個小圈子，如果昭陽死了，僅憑多年不管事的昭魚或者遠在國外的昭滑，根本壓制不住昭雎。
　　除此以外，接下來的變法，肯定也會舉步維艱。
　　之前是因為楚王的支持，楚國群臣領袖令尹昭陽不反對，所以屈原的變化才會持續好幾年。
　　而現在···
　　下壹任的令尹，如果按照楚國由司馬繼任令尹的傳統，已經可以確認是景鯉，而他，已經明確表示反對變法了。
　　現在熊槐唯壹慶幸的是，今日關於廢肉刑的變法，已經在楚國群臣中通過，往後有自己這個楚王在背後推動，肯定可以繼續下去。
　　但是，楚國接下來進行的變法，總不可能每壹次都要由楚王親自站在群臣的反對面，強行推動變法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