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四十四章 理順官場

　　從太廟出來，李慶安回到了位於皇城內的軍營，他又和裴谞等壹幹大臣談了壹些都畿道的狀況，大臣們告辭，這時李慶安卻暗中留下了裴谞。
　　李慶安在洛陽的時間不多，只有壹天壹夜，在這短暫的時間裏，李慶安想做完兩件事，壹是對太廟的祭奠，這個他已經完成了，就是對洛陽的權力部署，雖然洛陽只是長安的陪都，但它的戰略位置極其重要，控制了洛陽，也就控制了整個中原，李慶安已經決定駐兵洛陽，但洛陽的政務系統他也需要完全掌控。
　　其實目前的洛陽政務體系還比較復雜，既有掌控東都的洛陽留守，又有河南府尹，還有都畿道長史，再有就是洛陽令，這其中，真正有實權的是洛陽留守和河南府尹，洛陽留守主要是掌握軍權，雖然目前洛陽並沒有駐軍，但滎陽大糧倉的兩千駐軍卻歸屬洛陽留守指揮，而通過這兩千駐軍，洛陽留守便實際控制住了滎陽大糧倉，手中掌握了最重要的戰略資源糧食，這就是洛陽留守最大的資本。
　　其次便是河南府尹，這其實就是地方行政權，和京兆尹壹樣，河南府尹也是從三品銜，它卻不像京兆尹那樣受諸多權力部門的限制，更像壹州刺史擁有地方實權。
　　李慶安的想法便是將洛陽留守和河南府尹二者合二為壹，由壹個自己信得過的人來擔任，這個人選李慶安也考慮好了，就是裴谞。
　　裴谞是裴寬長子，是裴瑜的父親，而裴瑜又屬於李慶安的嫡系派，裴谞無論如何也會幫自己的兒子，尤其李慶安的妹妹小蓮就是裴谞的兒媳婦，他們有聯姻的關系，所以，對李慶安而言裴谞就是自己在洛陽最合適的代言者。
　　更重要是李慶安準備在都畿道推行土地改革，這兩天他已經得到了都畿道壹府四州的詳細土地報告，這裏也是土地兼並的重災區，尤其這裏靠近京畿，被宗室權貴占地的情況十分嚴重，而這些宗室權貴大多都是支持南唐，其中大半人都逃去成都，這樣壹來，便給他的土地改革創造了有力的條件，拿這些人開刀，阻力和代價都最小。
　　現在關鍵是沒有壹個強有力的官員替自己推動都畿道的土地改革，管理都畿道的頭頭腦腦太多，誰都可以管，最後誰都不管，這樣可不行。
　　片刻，裴谞被士兵領了進來，躬身施禮道：“參見趙王殿下！”
　　“裴使君不必客氣，請坐下！”
　　李慶安請裴谞坐下，笑道：“裴使君有沒有給自己的孫子想好壹個合適的名字？”
　　裴谞心中本來有點忐忑，他不知道李慶安單獨留自己下來的緣故，聽他說起孫子，裴谞心中立刻輕松下來，孫子可是他的寶貝，他怎麽可能沒有想好名字呢？
　　裴谞便捋須笑道：“已經想好了，就起壹個單名，端。”
　　‘裴端！’李慶安念了兩遍，點點頭贊道：“這個名字很好，端正嚴明，以裴家的家風育他成長，將來必定又是棟梁之材。”
　　“多謝殿下贊譽，孩子的母親端莊賢淑，有她撫養孩子，這才是孩子的立身之本，能有小蓮這個兒媳，也是我裴家的福氣。”
　　兩人談了壹會兒孩子，李慶安喝了壹口茶，這才將話題轉到正事上，“我把裴使君留下來，是有壹件事想請裴使君幫忙。”
　　裴谞心中如明鏡壹樣，以李慶安的實力，還有什麽事情辦不到，幫忙只是壹種含蓄的說法，他實際上是要將壹件事托付給自己了，他連忙欠身道：“殿下請吩咐！”
　　“是這樣，安祿山造反已成定局，按照我的策略，是想把安祿山的造反烈度控制在河北道內，但安祿山也有強大的實力，我擔心安祿山會突破黃河，直插鄭州，所以河南道的官糧全部放在滎陽並不安全，我打算把滎陽的糧食全部移到洛陽城中來，我看皇城空置無用，正好用來存放糧食，這件事我就想托裴使君來完成。”
　　裴谞有些楞住了，搬糧食應該找楊慎余才對，他不明白李慶安的意思，便遲疑著道：“我很願意為殿下做事，但滎陽的糧食壹直是洛陽留守來管理，我這樣越權是不是有點……”
　　李慶安輕輕冷笑壹聲道：“洛陽留守什麽時候能管鄭州了，說得難聽壹點，是楊慎余壹直在越權，這應該是都畿道長史的權限，與他何幹？我正是覺得這裏面有些不合理，我才想著把它理順。”
　　裴谞這才恍然大悟，原來李慶安是想奪楊慎余的權，把滎陽的糧食移動洛陽來，自然那兩千士兵不會跟來，而由李慶安的軍隊來負責看守，那這樣壹來，李慶安的軍隊便控制住洛陽皇宮，楊慎余就完全被架空了，李慶安又將糧食的控制權交給自己，那就等於是由他取代了楊慎余。
　　雖然李慶安這樣做比較巧妙，但裴谞總覺得還有壹環沒有控制好，那就是都畿道長史苗晉卿和洛陽令吉溫，盡管他們二人權力都不大，可如果他們二人和楊慎余聯合起來，自己未必鬥得過他們，尤其李慶安把權力都給了自己，他們三人聯合的可能性便更大了。
　　想到這，他便提醒李慶安道：“可能大將軍有所不知，河南府是在都畿道的管轄範圍內，嚴格地說起來，都畿道也可以過問糧食之事。”
　　“這個裴使君不用擔心，苗晉卿準備調為潞州太守，都畿道長史壹職將由裴使君兼任，吉溫將調為幽州長史，洛陽令吏部會另外派人來擔任，而且我會部署壹萬軍隊留守洛陽，這樣洛陽的事情也就理順了。”
　　李慶安的安排給裴谞吃了壹顆定心丸，也就是說，他將成為洛陽乃至都畿道的最高政務官，本來河南府尹的權力很大，但由於被都畿道和洛陽留守的掣肘，使他權力大打折扣，現在李慶安疏通了幾個最關鍵的節點，裴谞就覺得自己仿佛被松了綁壹般，壹下子權力大漲，再沒有人能掣肘他了，他心中不由萬分感激，連忙起身向李慶安深深施禮道：“卑職壹定竭心盡力，為殿下治理好洛陽。”
　　李慶安呵呵壹笑，又道：“裴使君請坐！下面我和妳談壹談在都畿道推行土地改制之事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次日壹早，李慶安率五萬大軍離開了洛陽，向鄭州進發，傍晚時分大軍抵達偃師縣，這時，李光弼親自押解季廣琛也抵達了偃師縣，李慶安隨即下令大軍就地駐營。
　　黃昏時分，陰沈了數日的天空終於下起雨來，雨越下越大，整個都畿道都沈浸在壹片白茫茫的雨霧之中。
　　安西軍的大營駐紮在壹塊高地之上，士兵們冒著雨紮下營帳，拉起營柵，幾座高高的哨塔建了起來，雖然只是壹夜，但李慶安並不敢大意，每壹個細節他都要求手下壹壹落實，這也是安西軍的壹貫作風，安西軍的強大並不僅僅是作戰能力，還包括駐軍、訓練、後勤等等各個方面。
　　壹切都要考慮細節，壹切都壹絲不茍，這就是安西軍保持強大戰鬥力的根本原因，比如士兵要冒雨紮營，很多人都會淋透，這難以避免，但作為行軍司馬，他必須要給每壹個淋雨的士兵熬制姜湯，以防禦寒氣入體，保證士兵的健康也就保證了戰鬥力，這就是細節。
　　大帳內，李慶安壹邊慢慢地喝壹碗姜湯，壹邊在思考對許叔冀軍的對策，本來李亨只給了許叔冀三萬軍，命他駐守滑州、濮州，主要是為了防禦安祿山大軍南下，但許叔冀卻擅自擴大防禦範圍，不僅控制滑濮兩州，還趁中原空虛之機，占領了汴、曹、宋、兗、徐五州，並將軍隊由三萬人擴充到了七萬人。
　　由此可見許叔冀也是壹個野心勃勃之輩，想和他李慶安壹樣，成為壹方諸侯，甚至割據河南，也正因為這樣，這個許叔冀絕不會輕易放棄他已占領的七州，不到迫不得已他不會離開，他甚至還會和自己壹戰，所以對付這個許叔冀就不能采取對付季廣琛那樣的突襲辦法，必須步步為營，穩紮穩打。
　　就在李慶安思考對策時，他的親兵在帳外稟報：“大將軍，李光弼將軍已經到了。”
　　李慶安連忙起身笑道：“快命他進來！”
　　他話音剛落，只見雨霧中奔來壹個人，反搭著壹條羊皮，向這邊快步跑來，正是李光弼。
　　李光弼跑進了大帳，連聲笑道：“好大的雨，這可是農民的福音啊！”
　　李慶安也笑道：“風調雨順，也意味著我們這次出兵的順利，快快進帳，先喝壹碗姜茶暖身。”
　　李光弼走進大帳，壹名親兵遞給他幹毛巾，又壹人給他端了壹碗姜茶，李光弼擦幹了頭發，接過姜茶壹口氣喝幹了，這才長長出壹口氣，向李慶安躬身施禮。
　　李慶安擺擺手笑道：“不用客氣了，坐下說話！”
　　兩人在大帳坐下，李慶安便先問道：“季廣琛如何了？”
　　“我已經將他安置在壹處偏帳中，不過恭喜大將軍，他經過幾天的考慮，願意投降大將軍。”
　　李慶安笑著點了點頭，他本來還想親自勸說此人投降，既然他自己降了，那就省下自己壹份力了，這是最好不過，他便笑道：“那好，我們再商量壹下，下壹步該如何對付許叔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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