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
　　有二聖領玉帝法旨，急前往西方請佛老相助。
　　孫悟空未曾註意到他們，使壹根金箍棒把諸神打退左右，接著朝前壹指，那上方有“淩霄寶殿”四字的金匾就被擊個粉碎。
　　慌亂之際，有人大喝：“速速護駕????”
　　諸神不敢擅自逃命，霍然壹擁而上圍住孫悟空，漫天無上神通劈頭蓋臉地落下來，鏗鏘之聲不絕於耳。
　　孫悟空冷哼壹聲，將金箍棒橫在身前，拿在手裏輕輕壹撚，便將金箍棒撚做百丈長短，攪弄風雲。
　　壹時間雲海翻騰，山崩地裂，周圍靈氣不安的湧動，使得諸神的神通亂了套，全都招呼到自己人身上去了。
　　孫悟空大笑兩聲，火眼金睛盯的玉帝頭皮發麻：“玉帝老兒，天命至此，妳也該退位讓賢了。”
　　他話音落下，猛然縱身躍起，金箍棒金光大盛，重重砸向玉帝寶座。恐怖威壓瞬間襲來，玉帝腳下的玉階金磚轟然崩裂！
　　玉皇大帝有難，九重天上忽然驚雷大作，狂風四起，無邊浩蕩的靈氣猶如利刃，割開了天神們的鎧甲，似在懲罰他們不能護持。
　　靈氣的暴動讓諸位天神的法力變得凝滯起來，但對於金如意來說卻是如魚得水。
　　他好似風輪壹般吸收著天地靈氣，百丈長的棒身泛起刺目的金光，所到之處皆被碾成齏粉。
　　淩霄寶殿遍地狼藉，成為壹片廢墟。孫悟空壹步步踏空而來，與曾經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對視。
　　玉帝心底不由升起膽寒，他自幼修持，苦力過壹千七百五十劫，每壹劫都要經歷生死考驗，卻從未有過像今日這般無能為力。
　　他經歷了那麽多，方才享受此無極大道。憑什麽孫悟空壹個小小妖猴，就能輕易修成仙術，與天地同壽？
　　妖畜成道，叫他如何甘心！
　　他怎能甘心！
　　玉帝眼中的不甘，孫悟空看的分明。
　　“呵。”
　　他擡手召回金箍棒，滔天神威由指尖溢出，劃破虛空，竟是給天開了壹道口子！
　　無盡黑暗從那縫隙中探出頭來，逐漸把天庭籠罩。
　　天昏地暗，玉帝徹底慌了。
　　天被妖猴壹指割裂，若被天外天的聖人知曉他如此狼狽，他這玉帝的寶座就當真做不得了！
　　孫悟空撚了撚指尖，擡頭望了眼，火眼金睛透過縫隙看出去，黑暗之中隱有更強大的存在。
　　“果真是人外有人，天外有天麽。”他忽然覺得這壹方世界是如此逼仄狹小，那所謂的三界共主也不過是滄海壹粟。
　　或許他能徹底扒開這天，出去看壹看。
　　正在這時，天邊忽然出現壹朵金蓮。剎那間，梵音充斥了整個天庭，佛光普照滿空，逐漸將窺探的黑暗逼退。
　　天穹之上劃開的那壹道縫隙被佛法補全，壹片金色蓮花瓣倏然飄來，堪堪抵住孫悟空想要扒開天空的大手。
　　生生被阻，孫悟空眸色壹厲，擎金箍棒橫摜而去，砸向佛光當中的那道虛影。
　　“裝神弄鬼，滾出來！”
　　“??”
　　“嘛”
　　梵音詠唱，聲聲高亢，響遏行雲。那聲音縈繞在天際，仿佛無處不在，吵得孫悟空頭痛難當。
　　佛光之中，虛影終於逐漸顯現真身。
　　金如意被無邊佛法激的渾身俱震，知曉是如來佛祖來了，心裏忐忑萬分。
　　巨山壓身……五百年啊！
　　大聖的劫難竟就這麽來了。
　　孫悟空手腕壹抖，重重將金箍棒立在身側。
　　“呢”
　　“叭”
　　“咪”
　　“??”
　　六字真言緩緩道出，每壹字都重如泰山。
　　孫悟空奮力與那佛法相抗，膝蓋微微壹曲，又猛然站直。金如意渾身滾燙，才發覺大聖的手掌心裏已經裂開壹道道口子。
　　“妖猴休狂，趁早皈依。”
　　隨著話音落下，如來的真身現於孫悟空眼前。
　　“皈依？”他孫悟空生來自由，何處皈依？
　　他的金眸子裏滿是狠戾，“老和尚，妳又是誰，也敢阻我？”
　　如來端坐金蓮，壹張臉慈眉善目，笑道：“我是西方極樂世界釋迦牟尼尊者，南無阿彌陀佛。”
　　“南無阿彌陀佛……妳便是西天如來？”
　　“不錯。”
　　孫悟空曾聞西方有佛祖如來，佛法高強，深不可測，如今壹見果然如此。
　　他哼道：“妳今來阻我，就不怕老孫壹棒打上妳的靈鷲山？還是說，妳也想嘗嘗這天翻地覆的滋味。”
　　如來淡然搖頭道：“我來此並非要阻妳，而是想與妳打個賭。”
　　“打賭？”孫悟空眉心壹擰，“妳想賭什麽。”
　　“就賭妳的神通。”如來道：“妳既想讓玉帝退位，獨占天宮勝境，也要看妳是否有這個本事。”
　　如來的話語仿佛能安撫人心，孫悟空心中的戾氣逐漸消散，反而多了幾分好奇和不服。他連天穹都可壹指劃破，區區如來又能奈他何？
　　“廢話少說，妳且說說是怎麽個賭法兒。”
　　如來見他應了，笑著張開壹掌。那手掌瞬間化作遮天蔽日的法象，壹眼望去，無邊無際。
　　“妳若壹筋鬥翻出我的右掌心，便算妳贏，我請玉帝去西天居住，把天宮讓給妳，如若不然便算輸，妳仍下界做妖，從此莫再鬧天宮。”
　　孫悟空聽罷嗤笑壹聲：“妳當真以為老孫稀罕他那三界共主之位？”
　　“哈哈哈哈”，如來聞言大笑，頗為無奈道，“妳這潑猴，若妳贏了，便隨妳撕開這天，我也不管，如何？”
　　孫悟空定定看了如來兩眼，深知此人佛法高深，若與之硬拼必然兩敗俱傷，到那時倒叫天庭有可乘之機。
　　金如意有點兒著急，要是大聖能聽見他說話，說不定就可以避免被壓五行山之禍了。
　　他嘗試與孫悟空溝通，結果剛張口叫了壹聲“大聖”，就被孫悟空壹手捏住了重要部位，那磨人的指尖還使壞勾了勾他，惹得他滿臉通紅，壹時無法發出聲音來。
　　金如意渾身直顫，孫悟空緩了神色，輕輕道聲“乖”，反手就把他變成了繡花針，藏在耳朵裏了。
　　如來深深看他壹眼，視線掃過孫悟空的耳朵，沒看出什麽來由。
　　金如意的小心臟砰砰直跳，不知剛才大聖是有意還是無意。那聲“乖”……應當是說給他聽的吧？總不會是說給如來的。
　　金如意有些拿不準大聖的意思，不敢再隨意說話，只好安安靜靜地待在他的耳朵裏，並在心裏默默祈禱，希望大聖不要因此受傷就好。最壞不過就是被壓五行山五百年而已嘛，五百年後出來又是壹條好漢！
　　金如意勸了自己壹番，繼續傾聽外面的動靜。
　　孫悟空已然躍上如來掌心，冷聲道：“如來，妳可莫要反悔。”說罷抖擻精神，將身壹縱，轉瞬不見了蹤影。
　　孫悟空壹路雲光，無影無形，壹縱就是十萬八千裏。怎知他壹個筋鬥還未翻完，竟已經到了天邊。
　　只看天邊之際佇立五根通天巨柱，柱上撐起壹股青氣，正是天界盡頭。
　　孫悟空心中有疑，天際盡頭竟是如此之短，連壹個跟鬥都翻不完？
　　他從耳中拿出金箍棒，叫聲“長”，便發現連金箍棒也頂不出去，想來真是到了天邊了。
　　金如意壹見這五根柱子，就知道大聖上當了。柱上的青氣應是如來所設的結界，大聖若不使神通，單憑他自己之力是無法沖出去的。
　　正在金如意思慮之時，孫悟空已經拔下壹根猴毛，吹口仙氣，把猴毛變成濃墨雙毫筆，往中間的那根柱子上寫字了。
　　????齊天大聖到此壹遊
　　孫悟空喃喃道：“總要留下記號，免得那老和尚賴賬。”
　　金如意心說大聖還是太單純，不知有時候神佛之心更為險惡。但凡他沒有被如來的手段欺騙而停下來，再繼續往前飛壹點，後面或許就不會被壓五行山了。
　　思來想去，金如意實在忍不了了，不管大聖能不能聽見，總要說出來才行。
　　“大????”
　　……臥槽！
　　金如意驀然瞪直了眼，眼前的壹幕讓他把想說的話都給咽了回去。
　　大……好大……
　　孫悟空在柱子上留下了記號，又十分不莊嚴地褪了底|褲……往柱邊撒了壹泡猴尿。
　　金如意：……救命啊。
　　要死了，他看見了什麽？啊啊啊啊他看見了什麽？那是……那是大聖爺的……啊啊啊啊啊……
　　金如意無聲狂叫，臉比猴屁股還紅。他壹時不知自己是臊是羞，只覺得大聖的勇猛無敵瞬間變了味兒。
　　忍不住又偷瞄兩眼小大聖，再壹對比自己……廢物小趴菜壹個，拿什麽跟大聖比！！
　　啊！羞死了羞死了！
　　孫悟空撒完尿才想起金箍棒還在壹旁立著，見那棒子渾身通紅，拿在手裏竟都有些燙手。
　　孫悟空：……
　　他終於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，咳了兩聲，然後壹言不發地把金箍棒重新放回耳內。
　　滿意地看看自己留下的記號，孫悟空不再停留，轉身徑回原處。
　　他對如來道：“老孫已翻出妳的掌心，壹躍飛至天際也。我在那處留了記號，妳若不信，可隨我去看。”
　　如來笑罵他：“妳這潑猴，怎麽在我手上撒|尿。”
　　孫悟空眉心壹簇：“什麽？”
　　霎時，如來收回法象，手掌變回原本大小，舉給孫悟空看：“妳且看看，這字跡可是妳留的？”
　　便看如來的中指上有‘齊天大聖到此壹遊’的字樣，正是自己所留。孫悟空見狀，壹下明白過來是如來耍賴，做假象誆了他。
　　他惱恨非常，怒道：“好妳個老和尚，竟沒個真本事，使計騙我！”
　　說罷縱身而上，欲與之再鬥壹回，哪知如來不接招，又做法象把手掌壹翻，將孫悟空給推出西天門外。
　　叫罵壹聲“無恥！”孫悟空眸色壹凝，看見如來的五根手指化作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五座大山，紛紛往他身上壓來！
　　孫悟空怒極，火眼金睛迸射|精光，狠狠灼傷了如來的手掌心。他又擎出金箍棒，使了十成之力壹棒揮在如來右臂，使其筋骨俱斷！
　　只可惜五座大山形成壹座法陣，已把他困在其中。
　　如來忍痛，用力往下壹推，孫悟空就被五行山給壓到了正中心。
　　孫悟空力能扛山，五行山雖叫他步履艱難，但總能沖出去的。
　　怎知就在他壹拳砸開山壁，露出頭時，聽到玉帝大聲道：“那妖猴快出來也！”
　　如來嘆了壹聲，竟不惜自斷右臂，將斷臂化成壹張帖子。
　　上有“??、嘛、呢、叭、咪、??”六字真言，貼在了山頂上，牢牢把孫悟空壓著，再掙不開了。
　　孫悟空怒不可赦，驀然發出壹聲長嘯！
　　“玉帝????如來????”
　　天際之上，如來金身忽然變成虛影。
　　“我以甚深般若，遍觀三界。根本性原，畢竟寂滅。同虛空相，壹無所有。殄伏乖猴，是事莫識，名生死始，法相如是。”①
　　怒氣沖天的孫悟空越發難以置信，如來為了鎮壓他……竟然圓寂了？
　　“如來！”他氣的咬牙切齒，老和尚圓寂至少要百年才能涅??重生，那六字真言壓在身上，再無人能撼動。
　　“可恨！可恨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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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知過了多久，金如意從方才的震驚中緩過神，察覺到孫悟空漸漸安靜了下來。
　　壹想到大聖從此五百年不得自由，他不由哀嚎：“嗚嗚…大聖終於還是被壓了????”
　　氣憤拔草的孫悟空：……
　　“終於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