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2章
霓裳帳暖 by 施黛
2024-1-16 19:48
上京城內的琳瑯商品也是分市販賣的,譬如糕點果子這些閑嘴之類,大多都在西街南巷支攤叫賣,而主營綢緞水粉釵環的商鋪,則都位於東環巷中。
因為東市備受姑娘家青睞,深巷門庭之間常現三三兩兩結伴的女娘美婦同行,花枝招展,華服彩靨,自成街口壹紙美麗畫卷,故而這柵欄橫匾最熱鬧處,還有個外揚的美名——美人巷。
在上京,百姓口中常說的壹句話就是——男愛花樓,女愛東街。
施霓帶著阿降和小玉準備要去逛的就是這條街。
原本因上次誤入花樓的事,施霓對陌生地界實實有了些陰影,不過這回不同,東市自有熟人在,再不怕被坑蒙拐騙了。
進了街市口,見路旁兩側商賈店家滿道,各家店鋪的老板走堂都變著花樣熱情招呼客人進店挑選,行人們左賞賞右觀觀,明顯都是壹副挑花眼的模樣。
阿降也是壹樣,先看著左側的綾羅綢緞,再看眼右手邊的珠玉珍寶,而後轉身便對著小玉問道。
“小玉姐,妳是上京本地人,應當對這美人巷很熟悉吧,妳快給姑娘介紹介紹,這裏哪家鋪子貨真價實,又價格實惠?”
聞言,小玉有些局促地搖了搖頭,“阿降妹妹莫怪,我雖是上京人,可卻未曾踏足過這官家小姐們鐘愛的奢侈地,故而也不知道哪家商鋪更值得去逛。”
阿降臉上的笑意立刻淡去,吃驚道:“啊,這裏的東西這麽貴嗎?”
小玉應聲點頭,“恐怕只壹件普通的上等羅衫,就抵得上尋常百姓人家壹年的餐食花銷了。”
阿降原本沒有概念,這麽壹聽對比立刻大吃壹驚。她們的錢,上次在花樓已經被那媽媽坑去了不少,當時雖然是寧樂公主幫忙付了錢銀,可最後姑娘還是不想賒人情的全部還了回去,想來,現在姑娘手裏閑銀是不多了。
於是阿降猶豫著上前拉住施霓,沒底氣地小聲說道:“姑娘,要不我們換條街逛吧,小玉剛剛說……”
施霓笑笑接了她這話,“我都聽到了,無妨,今日是有朋友相邀的。”
其實除了這個,也沒怕的必要。將軍府的財政大權在程夫人手裏,可將軍走前怕她不好意思找程夫人要錢花,更怕她受自家母親刁難,於是便直接把他這些年攢下的行軍俸祿壹下全都給了她。
接過那檀木盒的壹瞬間,施霓被嚇得瞬間瞪大了眼,只因將軍的私房錢實在太多了些。
記得他當時還很得意地說:“給妳零花用。”
施霓看著盒子裏最上方的那張千兩大額錢票,嚴重懷疑將軍是分不出來什麽叫整什麽叫零。
她猶豫時,將軍伸手摸著她的頭,躬身低了低對她說,“我的俸祿,以後都給妳買衣裙。”
她手下時,覺得臉頰都是熱熱的。
……
“姑娘,是什麽朋友啊?”
阿降和小玉面面相覷,明顯都不知還有這事,施霓也被這聲音壹下喚回了思緒。
她很快定神,而後腳步壹頓,伸手往前指了指,示意道:“看到那方桃木匾額了沒有?”
小玉立刻瞇眼抻著脖子瞅,而後出聲道:“是那個秦時明月閣嗎?好雅的商鋪名啊。”
施霓笑笑,邁步就往前去:“雅致,倒符她的氣派。走吧,咱們過去給掌櫃的捧捧場。”
見狀,阿降和小玉連忙跟上腳步,走近壹看,才知這是壹家別出心裁的胭脂水粉店。
這家店確實在這街口顯得獨樹壹幟,先是門口的裝潢擺設就很不壹般。旁的店鋪都是恨不得邊邊角角都不放過地利用齊整,商品密擺得都快占了進店的主道,而這家秦時明月閣卻將門口打掃得幹幹凈凈,兩邊徒留很多空余,只應著主鋪格局擺了幾盆色彩明媚的秋菊和美人蕉。
雖然商品曝光差些,但店鋪的整體之品韻卻有很大的提升,自是吸引大戶之女。
從外往裏看過去,阿降忽的認出來壹張熟悉面龐,她立刻拉上施霓,略微驚喜,“姑娘,原來這是秦姑娘的店。”
店裏正張羅著生意的,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秦蓁蓁。
施霓點頭,言笑揶揄,“現在該叫她壹聲秦掌櫃了。”
說完,她帶著兩個丫頭正準備往裏走,就聽裏面傳來壹道刺耳又混不吝的無賴搗亂聲,對方吵吵嚷嚷,架勢又兇,很快把殿內其他幾位挑花鈿的女客嚇跑了。
施霓險些被湧出來的客流撞倒,幸好阿降和小玉壹人擋前壹人護後,及時把她給護在中央。
站穩後,施霓眉心微蹙,聽那男子還在糾纏。
“我家小妹就是在妳這買的胭脂,憑據確鑿,現在她臉上過敏起了麻疹,那就是毀了容!若是她嫁不出去了,以後賠在我們家,這得費小爺多少錢?小爺不管,這事妳必須得賠錢,妳招牌上黑字寫的假壹賠十,那妳就得賠十倍!”
秦蓁蓁忍住脾氣,還在很客氣地解釋:“面上過敏的原因有很多,可能是作息習慣,也有可能是吃了辛辣飲食,並非全然和塗抹水粉有關。況我家店鋪賣的商品,我自己都有親自在用,保證不會出現劣質假品的問題。並且我建議公子還是抓緊給令妹找個大夫問診壹番,免得若是有旁的隱疾,再耽誤了病情。”
秦蓁蓁妙口壹番話語,瞬間引得對方的氣惱。
對方當即逼近壹步,“妳是說小爺我故意碰瓷嗎?笑話,我李家世代從商,家業之大可供隨意揮霍好幾輩子了,能看得上妳這點破銀子?”
秦蓁蓁蹙眉,“那公子究竟想怎樣?”
聞聲,對方氣焰忽的下來,而後目光肆無忌憚地盯在秦蓁蓁臉上,開口語氣令人生惡。
“小爺我初來上京第壹日,就聽說花樓的秦姑娘美名在外,可誰料壹去就聽說姑娘竟已還了良籍,著實是可惜。前幾日小爺叫家中妹子過來給姑娘捧捧場,結果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兒,可見姑娘壹人打拼出個店鋪有多不容易,不如秦姑娘當了小爺的妾,小爺許妳半生榮華富貴可好?”
秦蓁蓁聞言目光頓晦,這才知曉原來他潑皮耍賴的目的在這裏。
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出言相諷,就見身邊忽的伸過來壹只纖纖細手。
對方壹下把她攔在身後,替她迎上去,嚴肅責道:“哪裏來的市井潑皮,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調戲良家婦女,真當衙門是擺設不成?”
施霓面色正肅地凝下目光,擺出壹副要為秦蓁蓁撐腰的架勢。
此情此狀,看得壹旁的阿降和小玉同時緊提了壹口氣,生怕對方這膀實魁梧的身子會忽的掄起壹拳,於是忙也圍簇上去,在旁相護著施霓。
“呦,小爺我今日真是艷福不淺,這美人是上趕著壹個接壹個來啊,這位姑娘可否道個芳名,也來和我李四認識認識?”
李四壹副醜惡嘴臉,當下扯出個不懷好意的笑來,壹邊說著,壹邊就打算伸手去抓施霓的肩膀。
秦蓁蓁眼疾手快地往後拉扯了下施霓,而後眸中帶怒,沈著臉狠狠踹了李四壹腳,言辭登時生戾。
“我這名聲早不怕被作踐了,可我這姐妹卻容不得妳半分不敬!妳若再敢胡言亂語,小心妳這條小命不保!”
李四聞言絲毫不以為意,再開口時更是自大得可以:“要我小命?秦姑娘怕是不知我李家的家業如何吧,雖是新搬來京城,可有句話不是說得好嘛,有錢能使鬼推磨,別說是尋常衙門,就是妳能耐大把我送去大理寺,誰又能奈得了我何呢?”
還在天子腳下,此人不過商賈之輩,竟敢出如此輕狂之言,如果不是腦袋壞掉,那就是在朝廷上實際真有靠山。
思及此,施霓略微思量,有意跟其套話。
“不管是衙門還是大理寺,都該講究法理國律,任公子再有錢財,恐怕也無門路可施。”
“笑話,妳知不知道當朝……”他險些就把話給說出來了,可隨即意識到什麽,忽的便止了口,“好啊妳個小賤人,竟敢套小爺的話!”
李四怒而欲拉扯施霓,被阿降和小玉呵斥住,阿降更是直接揚明身份,“放肆,妳知不知道站妳面前的正是大將軍霍厭的夫人,妳敢動手不成?”
對方聞言反應了壹瞬,先是遲疑思尋,之後又仿佛並無所謂壹般。
他嘴上言語依舊輕佻,“小爺當是誰呢,原來是美名甚盛的西涼女啊。怎麽,進了將軍府還真把自己當正經主子了?大梁人誰不知道啊,霍將軍娶妳不過是應付了事兒,妳倒真把自己當人物了。壹個敗國獻過來的卑賤降女,不就是供人消遣褻弄的玩意兒嘛,誰玩不是玩啊,我就是今日動了妳,他霍將軍也耐何不了我。”
“狂妄!住嘴!”
秦蓁蓁管不了他背後究竟有什麽靠山,當下忍無可忍,怒而上前扇了李四壹個耳光,眸間同時湧浮狠厲。
施霓是她請來的貴客,豈容人這般糟踐名聲,就算拼出去這條命,她也得把公道討回來。
“妳,妳竟敢動手打小爺,不要命的臭□□!”
李四撲過來就要對秦蓁蓁施暴,方才被踢,他放過她壹次,這回他可不講什麽憐香惜玉了。
施霓幾人見狀壹楞,沒想到李四真敢動手,慌忙之中忙上前去攔,可姑娘家的力氣哪能和壹個成年壯碩男子相提並論,於是李四這壹巴掌,到底是把秦蓁蓁甩倒在地,當即,施霓只怨自己今日出門時沒叫影衛跟著。
影衛……對,令牌!
將軍走前交給她的身份牌她隨身帶著的,心間壹穩,仿佛將軍隔空傳來了力量給她。
見李四這時擡腳欲踢上秦蓁蓁,施霓咬牙擋上前去,伸手掏出令牌,向前壹現。
“將軍的身份令牌,見牌如面,妳還敢放肆不成!”
說著,同時去示意阿降和小玉去扶秦姑娘。
聽她這話,李四腳下壹頓,立刻向那令牌看去,而後擰眉狐疑。
“真的假的……妳是給霍厭睡了多少次,才將人哄得連身份令牌都給了妳。”
阿降給主子撐氣勢,也聽出李四說話臟,當即警告道:“妳再敢狗嘴亂吠,等將軍凱旋回來,定輕饒不得妳,妳想用哪只手碰我們家姑娘,便給妳跺了哪只手!”
“……”
聞言,李四心間也開始犯起嘀咕,他自是目中無人,卻也不想憑白去招惹霍厭那祖宗啊。可傳言不都說,若論起對西涼人的厭惡,將軍府的人自排第壹嘛,霍厭迎涼女進門,更是礙於局勢的無奈之舉。
所以,既然已是被他棄之如敝履的玩意,他想去碰碰摸摸的又怎麽了?涼女模樣這麽招人,霍厭不要,自有人稀罕。
可眼下,看到施霓當真沖他拿出令牌,李四不是傻的,當即壹凜,同時更覺京中傳言不壹定為真。
這時,因店鋪裏面鬧出的動靜太大,街邊不少圍觀路人越擁越多,眼看是兩個姑娘家被壹夥惡霸欺淩,於是紛紛出言指摘。
見狀,李四顏面上過不去,心頭又對霍厭名聲生懼,於是只好灰頭土臉地就先走,可大概是咽不下這口氣,剛走到門口,又轉身威脅兩句。
“將軍府的人小爺不去惹,可秦姑娘這鋪子長久在這,以後這生意做著也掂量掂量吧。”
秦蓁蓁可不是被嚇大的,當即也在氣頭上,遂回嗤,“我倒要看看,妳是不是真有通天的本事。”
“等小爺捉了妳做妾,看妳還能囂張!”
說完,李四就被施霓丟過來的青銅令牌狠狠砸中,瞬間疼得他斯哈壹聲,待看清襲過來的是何物後,他敢怒不敢言,到底咬牙切齒地揚長而去。
秦蓁蓁幫著施霓將東西撿起來,嘆了口氣說:“施妹妹不至於為我,去得罪那潑皮。”
施霓接過牌子,覺得用它來砸小人確實有些對不住將軍,當下小心地擦拭著,而後安撫秦蓁蓁道。
“管他背後是誰撐腰,他這樣霸淩作惡,我看不過眼,更容不得他肆意欺負妳。”
秦蓁蓁笑了笑,拉過她的手,把人示意到近前來,而後避著小人們小聲念叨。
“這回見妹妹,是與昔日在宮裏不同了。那時妹妹行事處處謹慎,壹點不敢張揚或出風頭,而如今妹妹嫁進將軍府,明眼見著便是行事收去了那點小心,也敢露威去警懾人了。看來,妹妹現在是真有人可依仗,姐姐替妳高興。”
施霓被拉著說小話,聽了實在面色訕訕,她有點不自在地如實點點頭,對秦蓁蓁並沒有隱瞞。
“將軍他……待我的確很好。”
“看來不止是壹點好啊。”秦蓁蓁笑著揶揄,把施霓弄得瞬間有點臊。
秦蓁蓁倒始終表現自然,她娘家人心態地把施霓拉進裏屋,叫婢女們守在外面,而後轉眼忘記方才發生的那些不愉快,只壹心想幫施霓分析眼前處境,怕她得的壹時寬待只是暫時。
她自認在秦樓楚館待得久了,別的學會不多,但如何揣摩男人的心思她倒有豐富經驗,雖然她也沒有把握能將霍將軍這樣的人物心思看透,但多多少少能幫上施霓壹點,也算她作為姐妹盡心了。
於是秦蓁蓁沒什麽顧忌地直言問說,“妹妹,妳心思太純,我得幫妳操上點心才能心安,所以我現在問妳幾個問題,妳需得認真答復我,行不行?”
施霓見秦蓁蓁罕見地認真起來,於是點點頭,“姐姐問就是了。”
秦蓁蓁直言不諱,“京中人都傳言,將軍厭惡西涼人,所以自妳們成婚後,將軍是糾結多久,才將心中隔閡除掉,和妳同的房?”
施霓沒想到她上來就問這個,多少有點羞恥開口,可見秦蓁蓁眼神催促,她便只好嗡聲回。
“就……新婚之夜。”
聞言,秦蓁蓁眨眨眼,明顯意想不到。
隨後咳了壹聲,又正經問:“將軍冷峻不易接近,那新婚之夜之後,他多久進妳房裏壹次?”
施霓臉色愈發得紅,有些說不出口。
似看出她的窘迫,秦蓁蓁好心地喚個問法。
“半月壹次?”若是應付,半月壹次恐怕都很勉強。
施霓搖頭,耳尖都燙起來了。
見她如此,秦蓁蓁知道自己大概是說少了,心想霍將軍既把人給娶了,難免表面功夫是要做足的,於是又問。
“十日?”
施霓再搖頭。
“那……五日?”
又得否定答案。
當下,秦蓁蓁抿嘴忍不住想,霍將軍果然是做事滴水不漏,為了不授人以不重聖旨的話柄,倒是不辭辛苦。
她猶豫著再問:“不會是只隔三日吧,他這是都快上癮了。”
施霓慢慢別過臉去,聽著壹個個逼近的問語,她實在感覺如坐針氈,渾身難受。
她這回半響沒搖頭也沒出任何動靜,秦蓁蓁似有了然,正以為自己說中了,可這時,施霓艱難地很小聲很小聲地喃喃開口。
“將軍他,其實……夜夜都留我房裏的。”
“咳……”
應聲,秦蓁蓁險些被嗆到,當下不可置信地看向施霓,看著她頂著純茫茫的眸光如乖兔似的望過來,瞬間引得秦蓁蓁都忍不住生憐了。
所以這傻姑娘方才說的將軍對她很好,是指這個方面的好?還每日都……想想將軍那生龍活虎的精壯武士身,再看施霓嬌弱憐憐的幼兔模樣,輕易也能猜想出她被壓下身時是如何邊哭邊求。
這事旁人幹不足為奇,可在霍厭這,認誰聽了大概都是會驚掉下巴的程度。
秦蓁蓁在上京風月之地混得久了,無論是世家公子還是侯門子弟都捧著她,故而在天子腳下,就沒她混不開的場,所以壹些閑語酒話她入耳得多了,消息自然靈通。
霍將軍的韻事少,可是卻也不是沒有。秦蓁蓁就曾在伯爵公子那聽來過,幾年前有個尚書家的千金看中了霍厭,於是略施手段在皇家宴會上裝醉,借機身子軟酥酥地欲往霍厭身上靠,可其反應迅速,見狀壹下就把身後的太監拉過來擋在身前,結果,那嬌滴滴的尚書千金,竟是當眾倒在了壹太監懷裏,顏面蕩然無存。
此事後,霍厭不喜女色之名遠揚,同時上京城內那些暗許芳心的貴女小姐們,也紛紛決定及時止損,並堅信世上沒有壹個女子的柔情似水,能容得了霍將軍這塊糙礪硬石。
可現在施霓出現,竟真化開了硬石不成?
若如此,施霓受將軍府的庇護,以後的日子應不會再過艱難。
秦蓁蓁眼下心驚,想了想,又委婉地提醒施霓惜著自己的身,她心思太純,怕是被吃透了還咬牙受著,“乖妹妹,待將軍回來,若再這樣非要纏妳,妳可推脫的知不知道?”
施霓輕輕點點頭,“我知曉的。”她會推脫,只是今日推的,明日便要逐本逐利地還回,將軍只跟她算這個賬。
暫將話題遮過,施霓不禁憂思起方才前堂那事,生怕以後自己不在,那叫李四的潑皮無賴會再來尋秦蓁蓁的麻煩。
有將軍的令牌威懾自是有用,可她卻不能把將軍的信物留下,這是身份令牌,不同尋常。
思及此,她看向秦蓁蓁又說,“姐姐先別只顧我的事,那李四……”
“放心吧,我在花樓摸爬滾打了多少年,什麽樣的人沒遇到過,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嘛。再說,京中權勢人家的公子世子,我認識的不少,他李四不過壹商賈,還真能通天不成?”
這話說得在理,可方才李四那話實在叫人不安,沒問出他背後之人究竟是哪路神仙,到底如芒在背。
施霓點頭,又道:“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,以後我若有時間,便會常來這邊幫妳看看店。”
“那我這脂粉小店,真是蓬蓽生輝了。”秦蓁蓁暢快壹笑,似根本沒把李四放在眼裏。
於是施霓也只好作出輕松之態,可又想,李四可惡,若是此刻將軍在自己身邊,惡人自能受嚴懲了,將軍向來何事都能輕易擺平,處理像今日這般的突發狀況,自也不在話下。
好想將軍啊……施霓在心間忍不住喟嘆了口氣,思愁更是不禁泛起。
日子她是掰著手指頭在算的,將軍領軍出征到今日,已足足過去二十四日了,自她來到上京,就算開始居於高墻宮苑裏,他們都沒有如此長久的分離。
可施霓知道,距約定歸期眼下才過壹半不到,此刻,將軍正在塞北持劍鏖戰辛苦。
希望自己的護福玉佩可以壹直護佑著他……
施霓擡眼,目光從窗凝望向北方,恰巧就見空中雁遷的影。
大雁避寒南飛,而她在北的心上人,註定不見她的相思。
作者有話說:
努力寫,爭取兩章內叫小情侶見到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