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壹百四十四章 撤！

　　林躍壹動不動，根本不理這茬。
　　虞嘯卿需要的是什麽人？何書光、張立憲、余治、李冰那種把他奉為偶像，隨時可以為他赴死的人，林躍可沒那麽純粹，誰願意為團座大人和他的鐵血軍人夢拋頭顱灑熱血誰去，反正他不會去。
　　龍文章舔了舔嘴唇，有點鹹。
　　林躍不回頭還好，要回頭了，他或許會無地自容到找個坑把自己埋了。
　　“回信，固防首要，過江增援是強求了，但是日軍大舉來攻是越來越近，簡直是分秒必爭，請求至少提供炮火和彈藥支援。”
　　他現在能想到的對策就是拖，先抗過日軍即將到來的新攻勢再說。
　　阿譯轉述對岸旗語：“不允！既知固防首要，可知炮彈有限，而無炮亦無防。”
　　龍文章急了，再讓阿譯去求。
　　“不允！”
　　“不允！”
　　“不允！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多番央告，直至龍文章跪倒在西岸山頭，虞嘯卿總算答應在關鍵時刻打半個基數作為“臨別禮物”。
　　龍文章很高興，眉開眼笑的像剛剛入完洞房。
　　孟煩了拽著他去了陣地另壹側，帶著硝煙味道的霧氣中隱隱約約傳來壹陣對話聲。
　　“妳嫉妒，妳嫉妒，妳嫉妒。”
　　“我嫉妒妳大爺，我崇拜他大爺，我告訴妳我在乎的是他們，我這條腿傷了以後沒他們我早死多少過了，我們這幫爺們兒，壹個鍋裏吃過飯，白菜粉條燉豬肉，就那位爺，每天變著法的給我們解饞，給傷員找藥，幫兄弟平事，那功夫妳跟哪兒貓著呢？是，現在誰都不願意打敗仗，那些兵油子聽說咱們壹路走來幹死好幾百日本鬼子，所以見著妳就跟蒼蠅見著屎似得，可是我們這幫人心裏亮堂的很，妳自己算算，妳吹噓的那些勝仗，那位爺的功勞占了幾分？剛才妳去幹什麽我們很清楚，要不是那位爺用槍指著妳腦袋，灘塗上的兩百多號人是不是都給妳趕回來了？誰心裏沒有怨言，妳試試，妳問問，妳想想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“我整死妳，我整死妳……妳知道最重要的是，妳騙大家有了不該有的希望，我們現在明知道不該有還在想，還在想回家，還在想勝利。”
　　“我從第壹眼我就看出來了，妳心比天高，妳命比紙薄，妳想帶著所有人跟妳壹塊兒，在妄想裏面灰飛煙滅，死得連根毛兒都沒有，這就是妳。是！人活著，總想發點光散點熱，可妳不能跟那個虞嘯卿壹樣，拿我們當劈柴燒，我們長得不好看我們長得瘦，那也不是劈柴，我們跟妳壹樣，我們有兩只眼睛，我們有壹張嘴巴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那邊兩人吵得不可開交，戰壕裏壹片沈默，只有火焰在陣前燃燒的聲音。
　　叮～
　　支線任務已經激活。
　　這時林躍腦海傳來壹道系統提示音。
　　他楞了壹下，忙將註意力投入腦海，喚出系統菜單，找到支線任務那壹行。
　　支線任務：第壹階段，給虞嘯卿壹個難堪（說明：多階段任務。）
　　支線任務解鎖了是好事，但是這什麽情況？
　　他現在就壹上尉，系統指示他去招惹虞上校那樣的二代。
　　狗東西害我！
　　虞嘯卿要他們打玉碎成仁之戰，帶所有人逃跑算不算給虞嘯卿難堪？
　　好像差那麽點意思。
　　最多讓那貨憤怒與沮喪，難堪……要做到哪種程度才叫給他難堪呢？
　　林躍低著頭想了想，忽然眼睛壹亮。
　　有了。
　　不過在那之前，自己做的那些安排要趕得上才行。
　　“日……日軍上來了。”
　　阿譯慌亂的喊聲與遠方傳來的炮響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，擡頭壹瞧，孟煩了壹瘸壹拐地從陣地後面走過來：“彈藥不夠了，進林子，等機會打白刃戰。”
　　崔勇指著帶不走的重機槍說道：“這些家夥怎麽辦？”
　　“炸了，用手榴彈炸了！”林躍把幾枚手榴彈塞崔勇和李烏拉手裏，跳出戰壕奔炮兵陣地去了。
　　阿譯扶了扶頭頂鋼盔：“他這是要幹什麽？”
　　炸掉重機槍，可真就是破釜沈舟背水壹戰了，萬壹虞嘯卿突然想通，讓人送來彈藥怎麽辦？
　　“林營長，趕緊打旗語讓師炮兵發炮。”龍文章拎著步槍跑過來，右眼角青了壹塊，像是給人揍了壹拳。
　　阿譯來不及可惜那些重機槍，急忙跑到陣地後面給虞嘯卿發訊號。
　　轟～
　　轟～
　　轟～
　　來自對岸的炮火在前線爆炸，日軍先鋒被炸得人仰馬翻，然而對比將近壹個大隊兵力，半個基數的炮火支援不過是杯水車薪。
　　孟煩了看著越來越近的日軍大聲喊道：“沖啊沖，沖的上楊六郎。”
　　退，退不了，打，打不過，那就死吧，殺壹個不虧，殺兩個賺壹個。
　　他豁出去了。
　　然而拖著瘸腿剛跑半步，後面伸過來的壹只腳把他蹬個趔趄。
　　“沖死啊妳。”龍文章扭頭看著身後士兵：“逃命，撤！”
　　所有人都懵了，虞嘯卿給他的命令不是決死山頭以震頹喪之友軍嗎？怎麽臨場變卦，拼命改逃命了？
　　他舉起駁殼槍向天連放數槍：“渡口有筏子，在這除了等死啥也做不了，打完這輪炮就沒機會了。撤，我答應帶妳們回去的。”
　　林子裏的壹百多號人回過神來，趕緊往陣地後面跑。
　　就在這時，那六門迫擊炮響了，壹枚枚炮彈騰空而起，卻不是落在日軍士兵密集分布的前線，反倒是砸在山頭陣地。
　　白色的霧氣湧出，很快便籠罩整片區域。
　　“林躍呢？林躍哪兒去了？”迷龍壹邊跑壹邊問身後的人。
　　“我咋子曉得嘛。”要麻說道：“都走散咯。”
　　啾～
　　啾～
　　來自背後的子彈穿林而過，但是因為煙霧彈的影響失了準頭，沒有造成多少傷亡。
　　“上不去灘塗筏子的，順著江水往下遊走，大腳在那邊接應妳們。”
　　迷龍跑到壹半聽見山頭傳來林躍的聲音，整個人楞住了，拎著槍就往回跑，趕巧孟煩了從上面下來，壹把扯住他的胳膊。
　　“妳幹什麽去？想死嗎？”
　　“那癟犢子玩意兒在上面呢，都他媽什麽時候了還逞能，壹天天就看他嘚瑟了，等小日本沖上來給他壹槍，看他還怎麽裝。”
　　“走，快走，他說他自有辦法脫身，叫我們別管他了。”
　　孟煩了看了壹眼身後，拽著迷龍繼續往下走。
　　他在騙人，林躍根本沒有說過那些話，但是這個節骨眼兒已經顧不了那麽多，現在能做的就是相信山頭上那個人不只給袍澤弟兄留了後路，也為自己做了安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