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2章 山神贈禮

　　次日上午，蓮花峰中，山神洞天。
　　來自林覺和小師妹的稟報自然要比師兄們更清楚壹些，因為二人不僅和齊雲山的道友們同行壹段，而且親眼見證了妖王釋放出死氣。
　　二人也是最晚回山的。
　　便見山神依然坐在上首石椅上，身旁青獅白象黑熊鼉龍四位護法拱衛，安靜的聽林覺說著，直至聽完。
　　“看來這妖王確實是有些本領，也還好發現得早，若是讓它多潛伏壹些年，等到天下大亂，神靈也開始為香火神權之事操心之時再出世，所帶來的禍患必將比此時更大許多。”
　　山神說著將手壹擡，林覺手上的令牌便自動飛起，飛回他手中，隨即看向下方站著的二人，還有乖巧蹲在林覺腳邊、擡頭盯著他的狐貍。
　　山神想了想：
　　“既然山下風波已了，妳們理應回去繼續修行，不過念及妳們替我站崗前偵，今年以來又常常供奉於我，我便也贈妳們壹樣寶物。”
　　說完將手壹揮。
　　兩塊金鐵不知從何處飛來，落入二人手中。
　　金鐵造型奇怪，像是從什麽大的東西上拆下來的，入手感覺比尋常鋼鐵要重壹些，卻又比不上白銀，倒是和那塊山神令牌手感相似。
　　“古之帝君曾在此山煉丹，煉完丹後爐鼎碎裂，這就是其中的碎片。可以用來做些刀兵爐鼎，或是別的法器什麽的，我看很適合妳們。”
　　“多謝山神。”
　　“多謝山神！”
　　“嚶嗚？”
　　狐貍歪頭盯著山神。
　　“唉……”
　　山神袍袖壹揮。
　　又壹塊金鐵飛來，落到它的面前。
　　“晚輩還有壹事，實在無人請教，想要請教山神。”林覺見到這壹幕，正好問道。
　　“到處都問得到，何必問我呢？”
　　山神揮了揮手，不知何時，兩個提著燈籠的使者便已默默站到了林覺的身後。
　　“告辭。”
　　林覺行了壹禮，擡起頭時，山神與護法皆已化作石雕，便轉身離去。
　　兩位使者送他回到道觀。
　　有它們二位相送，道路倒是平坦了許多，少了許多彎彎繞繞。
　　“師兄。”
　　走進道觀院落，小師妹仍然捧著金鐵，疑惑的打量著，對他問道，“這個妳打算用來做什麽？”
　　“怎麽？又想學我？”
　　“什麽？”
　　小師妹撓了撓頭，聽不懂他說什麽。
　　師妹跟著師兄學不是應該的嗎？
　　“我還沒有想好。而且我想的不見得適合妳。妳自己想妳要用來做什麽就行了。”林覺說道，“要是妳喜歡劍術，倒是可以去求三師兄，讓三師兄幫妳做壹把劍，或者想想別的。”
　　“好的！”
　　小師妹繼續撓頭。
　　二人各自回房。
　　當日晚上，林覺又去請教雲鶴道人，師徒二人大概都已確認，扶搖定與瑤華娘娘有些關聯，只是關聯不知多深。
　　因此在夜色下喝茶閑談那位娘娘。
　　“說來也只是從本朝開始，狐妖狐精的風評才變差的。在此之前狐貍壹直是聰明、聖潔和忠誠的動物，狐妖狐精也是如此。”雲鶴道人說道，忍不住搖了搖頭，為此感到惋惜，“大概都壞在那些玩弄筆桿子的窮酸書生手上。”
　　“可能是。”
　　林覺倒是知道這點。
　　“據說瑤華娘娘乃是九尾狐，九尾狐向來是聖潔祥瑞的象征，只要不碰到哪個玩弄筆桿子的文人、又把它寫壞了就好。”雲鶴道人說道。
　　“可我在山下時，遇到梨村那些狐貍，他們卻好像不覺得扶搖和它們是壹類的。”
　　“它們是對的，妳想岔了。”雲鶴道人笑著往躺椅上壹倒，“狐貍是狐貍，九尾狐是九尾狐，如何可以混為壹談呢？”
　　“有什麽區別呢？”
　　“妳可知曉狐貍、狐妖、狐精的區別？”
　　“大概知曉。”
　　“那妳可知曉蛇、蛇妖、龍和真龍的區別？”
　　林覺聽他這麽壹說，倒是有些繞。
　　但其實也不難理解。
　　“龍”與“狐精”都是民間傳說中最有代表性的兩種神話生物，又都曾被人們給玩壞。
　　有段時間，人們好龍好狐，見到不知名的生物，不知道是什麽，與水相關，就說是龍，與山或人們家宅相關，就說是狐。
　　蛇自然是尋常動物，蛇成了妖，自然便是蛇妖，就像狐貍成了妖就是狐妖，應該是如此對應。不過世間又有人尊稱道行高深的蛇為“龍”，前朝又有人胡亂稱呼那些水中遇到的奇異之物為龍，這應當對應人們看見不知情的妖精就叫狐精。
　　師父的意思應當是說，九尾狐既非尋常狐貍，也不是狐貍成的妖，更不是世人胡亂吹捧冠名的狐精與龍，而是自行壹類，或是說它乃是瑞獸。
　　就像真龍。
　　真龍不是蛇，蛇也無法修成真龍，就像九尾狐不是狐貍，尋常狐貍也修不成九尾。
　　林覺余光瞄向身邊狐貍。
　　卻見狐貍借著燭光，仍然在地上追著壹片落葉玩，偶爾還和貓搶奪。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林覺收回目光。
　　“那瑤華娘娘又怎麽會把它托付給我呢？還是說瑤華娘娘的後人太多了，我只是剛好遇上其中壹只。”
　　“這誰知道呢？定是妳有值得瑤華娘娘托付的地方了。”
　　“我？”
　　“哈哈……”
　　雲鶴道人已經很蒼老了，卻還是忍不住側身打他：“妳這小子啊，貧道徒弟都收滿了，還能收妳進來，如何就沒有值得托付的地方了？妳莫要因為那瑤華娘娘乃是上古大能，就質疑貧道的眼光啊，我浮丘觀也是正兒八經傳自古仙的靈法派傳承。”
　　“不過也不像是瑤華娘娘親為。”林覺分析著道，“若是那位娘娘的直系，她親自讓山君送來，以她老人家的身份，怎會如此行事呢？”
　　“這話也有道理，咳咳。”雲鶴道人點了點頭，“不過那位娘娘幫妳這麽壹次大忙，也算大禮了。”
　　“是啊。”
　　雲鶴道人又咳嗽兩聲。
　　深秋的夜是越來越寒了，師父沒有在外久呆，喝完熱茶，就回房了。
　　林覺也回了房。
　　狐貍自然跟著他壹同回到房間，腳步細碎輕快，神情自然。
　　“說妳呢，說妳是好比真龍的九尾狐、瑤華娘娘的傳人。”
　　“嚶？”
　　狐貍擡起頭來，震驚看他。
　　難道我不是壹只貓嗎？
　　林覺搖了搖頭，懶得理它，轉而走到書架前站著。
　　先是拿出青帝贈的花瓣，打量幾下，不知有什麽用，便又放了回去，又拿起梨祖的木心，也翻來覆去的打量著。
　　這壹截木心若是杵在地上，長度大概能到林覺的膝蓋上面壹點，最少也能夠做三個豆兵，好生設計壹下下刀之處，做四個豆兵也沒問題。剩下的邊角料做盾牌長矛都很輕松。
　　倒是殘魂執念不夠用啊。
　　而這壹截木心上的靈韻聚集梨祖畢生的修行精華，比之丹果木也是壹點不遜色，上面隱隱還有神雷劈過的痕跡，又沾染了神雷靈韻。
　　正巧豆兵的弱點在於難以應付陰魂，說不定用它做的豆兵還能彌補這壹弱點。
　　之後壹段時間有得忙了。
　　林覺也將之暫時放到書架上。
　　最後是兩塊金鐵。
　　正愁缺乏靈金呢，山神就送來了，而且這個似乎還不是普通的靈金。
　　倒確實送得恰到好處。
　　林覺是早有想法的。
　　別的不說，自己要做豆兵，豆兵的盔甲武器都要用到靈金。此前三位豆兵還是用的三師兄的，給他的存貨用完了。
　　“這第壹塊……”
　　林覺先拿起壹塊來。
　　或許可以用來為剩下的豆兵做盔甲武器，多的便用來還給三師兄。
　　不說還，說贈好了。
　　林覺便將這塊放到了旁邊桌上。
　　“還剩壹塊……”
　　偏頭壹瞥，自家狐貍坐在旁邊，很乖巧的仰頭盯著他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　　“這個妳拿來也沒用，我就幫幫忙，幫妳用了好了。不然妳留著也是浪費，帶著還累。”林覺很正經的對它說。
　　這壹塊也早就想好了。
　　要用來做咒禦的武器。
　　不過林覺還沒想好的是，究竟是做成飛鏢樣式，還是長劍樣式？
　　長劍威力大壹些，耗材多壹些，沒那麽隱蔽，飛鏢威力要弱壹些，不過也更省材料，更為隱蔽。
　　折個中如何？
　　林覺陷入思考。
　　最終決定暫且不急，先做別的事，慢慢思考。
　　隨即坐回床上，拿出古書。
　　“嘩……”
　　新得的兩樣法術，壹樣山壓頂，壹樣花開頃刻，林覺都簡單的聽了壹下。
　　知曉“花開頃刻”這門法術在草木精怪身上尚且算是罕見，人若修習，更是艱難無比，既要不低的道行，也要那壹點玄妙靈光，後者更難得。
　　所以他打算先修習這門“山壓頂”。
　　這門法術相對簡單壹些。
　　而且這門法術也很好用。
　　若能修到那老狐的地步，哪怕只幾百斤，猝不及防之下，也很容易把人壓倒。就算壓不倒，持續的幾百斤負重，也能讓人十分被動。
　　尤其是和別的道人鬥法，大多靈法派的道人身體力量都並不強。
　　雖說此次下山，首要任務只是單純的降妖除魔，讓這場動亂中少死壹些百姓，次要任務也只是問問狐貍的來歷，不過這些也算是收獲了。
　　讀得認真，卻沒發現，身後自己的長劍之中，不知何時竟冒出壹股黑煙。
　　還是狐貍提醒的他。
　　林覺聽見聲音，猛壹轉頭，剛好見到黑煙升騰而起，飄在房中，隱隱有邪祟之氣，他第壹反應便是合上古書，放回懷裏，隨手本想抽劍，可這黑煙邪祟正是從自己的劍中冒出來的，他便陡然揮手，扇出壹股狂風。
　　“呼……”
　　黑煙飄忽不定，立馬被吹到墻角。
　　林覺壹邊思索著自己是在哪壹步沾染上的這東西，壹邊早已準備好靈火，準備將之燒成灰。
　　卻只聽見壹道喊聲：
　　“真人饒命！
　　“饒命啊！”
　　黑煙消散，顯出的是個大頭鬼。
　　這鬼看著像是個小孩兒，身子像小孩兒，腦袋也像小孩兒，還挺白凈清秀，只是腦袋遠比尋常孩童更大，正驚恐的看著他。
　　“什麽東西？”林覺暫時收了劍，皺眉看它，“竟敢在此地作亂？”
　　“真人饒命！小的沒有害人的本領，也從未做過壞事！只是暫居於真人劍中、棲身罷了！”
　　“妳是什麽東西？”
　　“壹只鬼怪。”
　　“什麽鬼怪？”
　　“食……食銀鬼……”
　　“嗯？”
　　林覺不由驚異，這東西怎會在自己這裏？
　　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