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四十四章 此酒此人皆下品

　　徐妙子的出現，引起了現場的壹片混亂。
　　本來買桃花酒的人中，絕大多數沖著範火舞的絕世容姿而來，沒想到風華冠江南的徐妙子也出現在了這裏，買壹贈壹，有種賺到了的感覺。
　　徐妙子啊！
　　江南第壹美女，琴棋書畫才藝雙絕，總督大人的千金，引領江南時尚圈的女子，更有甚者，她還是壹位饕客，被她點評過上品的食客，個個火爆。
　　可是範火舞來金陵時間雖短，但也有不少擁躉，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人來排隊買酒。畢竟，徐妙子雖好，但人家是高不可攀的名門千金，範火舞就不同了，尋常百姓女子，又當壚賣酒，雖然有些冰冷，卻更接地氣壹些。
　　有好事者坐不住了。
　　“徐妙子、範火舞，選壹個做老婆，妳會選誰？”
　　“當然是徐妙子，人美才高，還是總督千金，若是娶了她，簡直就是人生逆襲啊！”
　　“就妳？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，也能配得上人家，依我看，還是選範姑娘，妳看那身段、小蠻腰、大長腿，胸湧澎湃，娶了她，才是帝王般的享受！”
　　“小孩子才做選擇，我兩個都要。”
　　“徐妙子，我要跟妳生猴子……唉，打我幹嘛，差人大哥，我錯了……別動手……啊！”
　　壹直跟著徐妙子的幾個護衛，看到這幾人汙言穢語，直接將他們拖到了壹個角落，壹頓拳打腳踢，眾人頓時安分了不少，不過，兩大美女相見，會是如何場面？眾人十分好奇，遠遠躲在壹邊，並沒有離開太遠。
　　範火舞看著眼前二女，都生得壹副好皮囊。
　　尤其是那個徐妙子，綠色對襟大袖的褙子，收腰開領，襯托出身材的曼妙，面施淡妝，讓人眼前壹亮。
　　範火舞打量徐妙子的同時，徐妙子也在打量著她。今日來此，徐妙子並非全是為了喝桃花酒，身為總督之女，她什麽酒沒有喝過，壹切皆因當日徐長蔚說的那句話，“那個女子，比妳漂亮！”
　　壹次也就罷了，後來聽府中侍衛也在討論這個女子，這讓素來清高自負的徐妙子，生出壹絲攀比之心。
　　多方打聽之下，才知道此女在朱雀大街上賣酒。
　　她向來以江南第壹美女為傲，被人捧著習慣了，忽然又有人冒了出來，讓她有壹絲不悅。堂堂總督大人的女兒，怎會比不過壹個賣酒的女子？
　　於是徐妙子拉上了閨中密友，江南盧家三房的小姐盧婷芳，前來壹探虛實。
　　看到範火舞的第壹眼，她的感覺是驚艷！
　　壹身紅衣，剪裁還算得體，用料卻不講究，也就是街上小作坊的水準，但是穿在她身上，卻有不壹樣的氣質。
　　至於相貌，更不用說，尤其前面兩座山峰，更是沖擊著徐妙子的視覺，這也是徐妙子身材唯壹的缺陷，讓徐妙子生出壹絲妒忌。
　　徐妙子牽著盧小姐的手，走進酒肆，“我來買酒。”
　　範火舞笑了笑，“姑娘，今日打烊了。”
　　徐妙子看了壹眼範、趙二人，“他們來有，我來就沒有了？”
　　“這二位，是我朋友。”
　　徐妙子本來就不高興，來到範、趙二人身旁，指了指桌子上的酒，“多少錢，我要了！”
　　趙行道，“這酒不賣！”
　　範小刀道：“十兩壹杯！”
　　徐妙子掏出壹片金葉子，扔在了桌上，“夠了嗎？”
　　範小刀撿起來，放在口中咬了壹口，對趙行道，“是真金，分她半壺！”說罷，揣進懷中。
　　趙行無語，“掉進錢窟窿了？”
　　範小刀道，“這可是咱們好幾個月俸祿呢，不賺白不賺。”
　　徐妙子心中鄙夷，見錢眼開的家夥，對範火舞道，“倒酒！”
　　範火舞拿起酒壺，剛要倒，卻被範小刀攔住，“妳這金子，只是買酒，至於倒酒，妳自己有手有腳，如何勞煩別人？”
　　徐妙子又掏出壹片金葉子，“倒酒！”
　　若是以往的範火舞，早就壹巴掌拍過去了，可是自從找回到記憶之後，她選擇放下以前的生活，既然選擇賣酒，做也就做了。
　　於是端起酒壺，便要去倒。
　　範小刀攔著道，“妳沒有義務替她倒酒。”
　　範火舞道，“大哥，我需要錢，小叮當還在讀書，我也欠妳很多錢。”
　　範小刀道，“我的錢，就是妳的錢，不用還。”
　　範火舞笑了笑，“壹碼歸壹碼。”
　　說著，倒了兩杯酒，放在徐妙子和盧婷芳的桌上。
　　“婷芳，請妳喝酒！”
　　盧婷芳笑著道，“那我可要仔細品嘗壹下了。”
　　徐妙子端起酒杯，放在鼻前，輕輕嗅了嗅，皺了皺眉毛，又放在唇邊，淺嘗壹口，旋即噗的壹聲，將酒噴了出來，弄了範火舞壹身。
　　範火舞見狀，臉色十分難堪，拿出壹塊手帕，忙不叠擦拭。
　　徐妙子淡淡道，“這酒，下品。”又指了指範火舞，對盧婷芳道，“人，也下品。”
　　範小刀見範火舞受辱，蹭得站了起來，“妳不是來喝酒的吧？”
　　徐妙子道，“不喝酒，我過來幹嘛？”
　　“那為何說三道四？”
　　徐妙子奇道，“我花錢買酒，至於合不合我口味，我難道還沒有發言評論的資格？”
　　範小刀上前壹步，來到她身前，“給我朋友道歉！”
　　“憑什麽，我有言論自由。”
　　範小刀連連冷笑，他從懷中掏出了壹串錢，放在徐妙子桌上。
　　“這是何意？”
　　範小刀道，“我打聽過了，秦淮河遊龍坊上的頭牌，十兩銀子能做入幕之賓，不過，玄武坊間的暗娼，壹吊錢應該綽綽有余。陪我睡壹覺，不用找錢了，如何？”
　　此言壹出，徐妙子臉色大變。
　　範小刀道，“妳花錢買酒，可以點評，我也願意花錢，發起壹個要約，妳若不答應，是妳的事，但在心中，妳也就值這個價了！”
　　堂堂總督千金，竟被眼前這家夥比作娼妓，甚至還不如坊間暗娼，指著他道，“妳……氣死……給我道歉！”
　　範小刀道，“為什麽，我有言論自由。怎麽，妳能說，我就不能說，這不典型雙標嘛？”
　　壹向伶牙俐齒的徐妙子，竟氣得渾身發抖。
　　這時，隨行的幾名護衛，來到了徐妙子身前，在她耳旁耳語兩句，徐妙子看著範小刀，冷呵呵笑了兩聲，“原來，幾日前打傷我弟弟的，就是妳呀！”
　　範小刀道，“我打過的人太多，不知妳說哪個。”
　　“總督府徐長蔚，是我親弟。”
　　“原來是徐總督的女兒。”
　　徐妙子道，“怎麽，怕了？我明白了，妳們這些男人啊，總是想方設法的接近我，送花的有，送詩文的也有，像妳這樣的，我倒是頭壹次見！”
　　範小刀道，“姑娘思路清奇，難怪剛才有人說妳是江南第壹才女，是我孤陋寡聞了。不過，壹碼歸壹碼，妳侮辱我朋友，道歉！”
　　“憑什麽？”
　　範小刀把驚鴻劍拔出，搭在她肩上，惡狠狠道：“就憑這把劍。”
　　徐妙子臉色大變，“妳敢打我？”
　　範小刀道，“當日，妳弟弟，也曾對我說過這句話。我不也照樣打了？”
　　徐妙子道，“他挨揍是他咎由自取，我不壹樣，妳若敢動我壹下，信不信讓我爹革了妳的職？”
　　“這話，也有些耳熟！”範小刀道，“不過，我這人有個缺點，就是不打女人。”
　　說罷，範小刀端起酒杯，將剩余的酒，緩緩倒在了徐妙子頭上。
　　徐妙子何曾受過這等屈辱，她整個臉憋得通紅，幾個護衛就在不遠處，可是看到範小刀劍在身前，也不敢貿然行事，生怕傷到自己小姐，紛紛抽出兵刃，將範小刀圍在中間。
　　徐妙子依舊不服，“範小刀，妳死定了。”
　　“我這輩子受到過無數威脅，妳這壹次，最為無力。”
　　打又打不過，說又說不贏。
　　徐妙子今日覺得窩囊透頂，在自己父親的地盤上，竟被壹個小小的捕頭給欺負了，越想越是委屈，她哇的壹聲大哭起來，如梨花帶雨。
　　範火舞見範小刀替自己出頭，心中歡喜，但若如此羞辱總督的千金，以後怕也難收場，於是出來打圓場，道：“大哥，差不多行了。”
　　範小刀依舊不依不饒，“道歉。”
　　徐妙子收住哭聲，抽噎著道：“對不起。”
　　“真誠壹點。”
　　徐妙子道，“範姑娘，今日是我不對，不該用酒潑妳，希望姑娘不要計較，是我錯了，請妳原諒！”
　　當啷！
　　長劍歸鞘。
　　徐妙子如獲大赦，松了口氣，也不管坐在壹旁的盧婷芳，氣鼓鼓跑了出去。那幾個護衛見狀，也連忙跟了上去。
　　現場只剩下盧婷芳壹人，呆呆坐在原地。
　　她怯生生問道，“我……能走了嗎？”
　　範小刀道，“姑娘又沒招惹我們，我們為何要為難妳？”
　　盧婷芳這才站起身，來到趙行身邊，對趙行盈盈施禮，“我叫盧婷芳，敢問公子大名？”
　　趙行滿臉疑惑。
　　範小刀替他道，“他是趙行，金陵六扇門總捕頭。”
　　盧婷芳默念了幾遍，記在心中，又以極低的聲音，問了壹句，“趙公子，妳相信壹見鐘情嘛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