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2章 四福晉的厲害

　　今兒個，四哥這是怎麽了？
　　老十三有些看不懂老四了！
　　玉柱壹聽就懂，硬漢子老四，這是看不慣工部裏的大碩鼠們了，想查清楚帳目，把那些巨貪幹翻下去。
　　如果，現在是雍正當朝，玉柱要想混得好，自然不敢拒絕。
　　然而，晚年的康熙不僅好大喜功，而且，寬仁過了頭，大大的放縱了貪腐行為的蔓延。
　　說白了，現在幫著老四查清楚了帳目，非但殺不了貪官，反而是老四和玉柱，壹起成為了過街的老鼠，遲早被康熙弄出工部。
　　康熙好面子，講究寬縱貪官，和光同塵。
　　老四要玩硬的，抄家殺人，但是，這胳膊豈能扭得過大腿？
　　咳，老四敢玩硬的，那是因為，他是康熙的親兒子。大家恨得牙癢，都只能幹瞪眼。
　　玉柱若是跟著老四壹起亂來，最後，絕對是填坑的炮灰。
　　樹敵太多的情況下，哪怕隆科多是他的親爹，也不可能次次都護得住他。
　　雍正朝時，老四重用的田文鏡，確實是個邀功的酷吏。但是，田文鏡死了後，還是被乾隆清算了，又何嘗不是得罪巨室過多的緣故？
　　“不瞞表哥，我還是想考個庶吉士，在翰林院裏混混資歷，看看有無機會入南書房。”
　　玉柱心裏很清楚，老四是個異常精細的家夥，成心說了假話，肯定會給聽出來的。
　　那樣的話，萬壹還是老四登基了，咳，隆科多、李四兒和玉柱本人，還有活路麽？
　　人無遠慮，必有近憂！
　　玉柱習慣性的要給自己留條後路！
　　所以，當著老四的面，玉柱向來是不卑不亢，有壹說壹，不添油不加醋，絕不虛張聲勢的露出“怯”來。
　　“嗯，非漢臣不入南書房，妳的誌向不小啊。且南書房諸重臣，若是不加個大學士的頭銜，就不算是真相國。”四阿哥點了點頭，算是認同了玉柱的真心話。
　　人往高處走，水往低處流！
　　以老四對玉柱的了解，這小子屬於旗人裏頂兒尖的人才了。
　　文能取會元，武能挽得動二石弓，至於準頭嘛，就難說了。
　　更為難得的是，也是老四最看重的地方，玉柱簡直是個尤擅辦差的天才型能吏。
　　玉柱不僅懂河工，還會記帳查帳，只怕是還有不少的好本事，不為時人所知吧？
　　“舅舅打算替妳說門什麽樣的親事？”老四裝作不經意的樣子，順嘴問玉柱。
　　玉柱馬上警覺了。上次，四福晉的親爹費揚古，就惦記上了還未成年的玉煙，被隆科多找了個借口，既未回絕，又未答應的拖了下來。
　　“我喜歡漂亮的女子，越漂亮越喜歡。”玉柱心裏明白，這個時代的旗下人家，基因改造工程遠未到位，就算是漢軍旗下的大姑奶奶們，也是醜的居多。
　　玉柱故意在身邊擺了個極漂亮的林燕兒，就是想告訴大家，爺是個看臉的爺們兒，不如林燕兒的，不要。
　　老四原本只是信口問壹下玉柱的婚事定了沒有，並沒有非要做他的大媒不可。因為，以玉柱的家世，必然是由康熙下旨指婚的。
　　只是，玉柱的回答，太過於赤果果了，老四反而不知道該說啥好了。
　　老十三笑瞇瞇的說：“娶妻娶賢即可，納妾才看美色呢。”
　　誰說老十三沒心機了？
　　他這話壹出口，馬上提醒了老四。
　　哪個滿洲大貴族家的子弟，娶的正室少奶奶，不是名門貴族的出身？
　　“知道了。”老四本就不是個話嘮，今天主要是玉柱的表現，太令他感到驚艷了，也就格外的話多了。
　　用罷膳，老四又拿來壹本亂帳，還派人找來了貝勒府的總帳房，讓玉柱手把手的教那總帳房，啥叫借貸記帳法？
　　嗨，這壹忙活下來，玉柱就忘了時間。等把老四家的帳房教了個半熟的時候，天色已經全黑了。
　　沒辦法，待在實幹家老四的身邊，總有做不完的正經事，時間就是過得快。
　　等老四領著老十三和玉柱壹起下衙的時候，玉柱卻赫然發現，整個工部衙門裏頭，各個公事廳裏，全都亮著燈光。
　　玉柱很想笑，卻沒敢笑。
　　老四這個頂頭上司不下衙，誰敢先溜，那是不想要頂戴和前程了吧？
　　都這麽晚了，玉柱已經想溜了。然而，老四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，搶先說了話。
　　“我已經命妳四嫂準備了妳最愛的涮羊肉片，壹起喝幾杯吧？”
　　得了，老四當面發出的邀請，玉柱還真沒辦法拒絕。
　　就這麽著，玉柱被老十三這個幫兇，硬拽著胳膊，和老四同車回了貝勒府。
　　四貝勒府，玉柱這還是頭壹次來。
　　老四的馬車，越過拆了門檻的大門，徑直駛入了二門以內，穩穩的停在了正院門前。
　　玉柱的雙腳剛落地，就見壹位身穿淡紫色旗袍的年輕貴婦人，笑吟吟的蹲身行禮。
　　“爺領了貴客臨門，妾不勝歡喜。這位便是玉柱表弟吧？”
　　玉柱哪敢受了四福晉的禮，他橫跨壹大步，迅速的避開了。
　　“小弟玉柱，拜見嫂嫂，嫂嫂萬福。”
　　玉柱長揖行禮的時候，沒叫四嫂。因為，除了老四之外，別的皇子阿哥都不叫隆科多為舅舅。
　　說來也巧，玉柱的親大哥嶽興阿和親嫂嫂，玉柱至今未曾謀過壹面。
　　四福晉這個水貨嫂嫂，倒是先見了面，世事實在無常吶！
　　按照禮法，如果老四正式在玉牒上，記入養母孝懿仁皇後的名下，那麽，還真的就算是玉柱的正經表哥了。
　　然並卵，事實並不如此。
　　在皇室的玉牒之上，老四壹直都是德妃烏雅氏所出的皇子。只是，他由玉柱嫡親的姑母，撫養了十壹年罷了。
　　實際上，玉柱也很理解德妃當時的尷尬處境。
　　那時候，德妃還只是佟佳皇貴妃宮裏的小宮女罷了，壓根就惹不起主子。所以，德妃壹直故意躲著老四，生怕犯了主子的忌諱，白白的丟掉了小命。
　　但是，德妃生了老十四後，整個心就偏成了習慣，真把老四當成是客氣的外人了。
　　老四這就尷尬了，德妃心裏沒他，疼他的孝懿仁皇後薨了，親舅舅博啟只疼老十四。
　　這也是德妃和老四之間，最終發生母子相殘大悲劇的根源。
　　老四，那是真的夠狠。他狠起來，連親媽都敢坑！
　　見禮之後，在老四的招呼下，玉柱和老十三坐進了西花廳裏。
　　出乎老十三的意料之外，老四居然叫了四福晉，親自執壺給玉柱斟酒。
　　玉柱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老四擅長灌迷魂湯，只怕是，當場就被唬傻了。
　　“嫂嫂，小弟這如何敢當呢？”玉柱慌忙起身，拿手遮住酒盞，藏到了身後，勉強避過了四福晉的親自倒酒。
　　“我說，妳這人吶，真的是磨嘰。嫂子給弟弟斟杯酒而已，何至於此？”老四不樂意的拉下臉，照著玉柱就是壹通數落。
　　玉柱也知道，老四從來不怕硬的，只吃軟的。
　　沒辦法，玉柱給逼到了墻角，只得伸出酒杯，由著四福晉斟了滿杯酒。
　　滿洲的福晉們，行動的自由度，可比漢臣家的兒媳婦，大得多了。
　　四福晉坐到老四的左側，自己也斟了壹杯酒。然後，大家都在老四的招呼下，滿飲了杯中酒。
　　“妳表哥說了，妳愛吃特別薄的羊肉片。我便提前吩咐了廚下，務必把羊肉片，切得越薄越好。”四福晉說的都是家常話，卻格外的暖人心。
　　咳，不是壹路人，不進壹家門吶！
　　壹桌子，就四個人。
　　老四居中，面對著花廳的大門。四福晉居左相陪，老十三在老四的右手邊，玉柱緊挨著老十三。
　　滿洲的皇室嫡福晉，在貝勒府的後宅之中，那可真的是壹言九鼎的說壹不二了！
　　也正因為如此，從皇太極開始，故意要分嫡福晉的權，就有了僅次於嫡福晉的側福晉。
　　按制，側福晉也是要上玉牒的皇家正經兒媳婦，有資格正式出席頒金節、萬壽節、春節等宮裏舉辦的壹切盛大活動。
　　嫡福晉出遠門的話，側福晉是理所當然的代掌家務的人選。
　　有些穿越小說裏，把側福晉寫成了戰戰兢兢的妾室，簡直是滑稽可笑。
　　老四也知道，玉柱是個海量，連老十三都不是對手。
　　所以，端上來的酒，分為兩種，壹種是貴族們專用的花雕狀元紅，壹種是窮鬼們喝的燒酒。
　　老十三早就想和玉柱拼酒了，他徑直吩咐捧著酒壇子的婢女。
　　“壹壇子怎麽夠呢？再來十壇，也就是涮涮口罷了。”
　　老四和四福晉，早就適應了老十三的狂放，已是見怪不怪了。
　　玉柱畢竟是來作客的，有四福晉在場的情況，他實在是不太方便失了儀態的拼酒。
　　誰料，四福晉居然說：“妳們只管猛飲，不就是燒酒麽，要多少壇子，就有多少壇子。”
　　嗨，好壹個大氣的四福晉吶！
　　難怪，當上皇後的四福晉崩逝後，老四異常的悲傷，還寫了好幾首懷舊的詩詞，沈痛悼念發妻。
　　老十三原本要拼酒的，聽了四福晉的這話，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：“我們慢慢飲，慢慢的來，不著急的。”
　　這麽壹來，玉柱也就看出來了，老十三並不怕老四，卻有點怵四福晉。
　　說起來，老十三也是怪可憐的。生母敏妃薨逝後，親爹也不管他，就像個野孩子似的，差點被老三欺負死了。
　　如果不是老四總護著老十三，天知道，老十三要受多少冤枉氣？
　　有四福晉在場，老十三喝酒的姿態，斯文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