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6章 黃老爺登門

　　康熙醒來後，第壹件事，就是命諾羅布嚴加看管胤礽，又命簡親王雅爾江爾帶兵控制住行宮。
　　諭旨壹道接著壹道的發出，全都和控制局勢有關，卻沒有玉柱的什麽事。
　　等太醫們稟報了脈相之後，康熙口述了藥方，由梁九功監督抓藥，魏珠親自盯著煎藥。
　　等康熙喝藥躺下了，玉柱正好下了值，他和諾羅布正式交接之後，就合衣躺回了宿房之中。
　　在行宮裏，玉柱因是壹等蝦了，就有了屬於他自己的單間。
　　單間並不大，壹床，壹桌，幾把椅子，和壹個衣櫃。
　　玉柱剛睡著，塞勒也下了值，在外頭敲門。
　　“弟弟，我聽說妳沒用晚膳，就去禦膳房裏，踅摸了壹只烤鴨，壹壇狀元紅，壹碟子油炸花生米。來，陪哥哥我喝兩盅？”
　　塞勒是個爽快人，又是玉柱的堂姐夫，這麽點面子還是要給的。
　　沒有酒杯，就只能拿碗喝了。
　　花生，明朝中晚期才傳入中國。從明末到清初時期，花生推廣得壹直很慢，直到乾隆末年的時候，宮廷宴席或是親貴之家，包括酒樓之中的宴席上，才會出現。
　　“來，弟弟，幹壹碗再說。”塞勒舉起酒碗，和玉柱輕輕的壹碰，仰起脖子幹了壹碗。
　　玉柱也是性子灑脫之人，反正是私下裏喝酒，天氣也不冷，就只穿了套半袖的汗褂。
　　“我聽說，妳今兒個的膽子可真夠大的，為了保皇上的安危，誰都敢殺。”塞勒翹起大拇指，朝前壹舉，“我就服妳這樣的硬漢子。”
　　玉柱微微壹笑，行宮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，雅爾江阿和諾羅布已經帶兵戒嚴了，塞勒還有閑心去搞酒喝？
　　且不說別的了，單單是禦膳房那邊，塞勒就進不去的。
　　玉柱啥都明白，卻揣著明白裝糊塗，撮了幾粒花生米，塞進嘴裏，笑著說：“哥哥，我們家的情況，妳也是知道的。我是個外室子，瑪法起初並不疼我，他疼的是我的大哥嶽興阿，是吧？”
　　塞勒是佟家的女婿，自然知道玉柱的老底子了。
　　“嗨，那都是過去式了，妳現在可比嶽興阿那個紈絝子弟，強得太多了！我聽妳姐姐說過，妳的瑪法曾經想越過妳阿瑪，直接指定妳為下代家主呢。”塞勒這麽壹說，玉柱也就知道了，這家夥沒少打聽他的事兒。
　　玉柱是滿漢合榜之後的第壹個滿洲旗人狀元，又賊年輕，至今未滿十八歲。
　　更可怕的是，玉柱只率領幾百人的小隊伍，就搗毀了羅剎國東侵最重要的軍事要塞，雅庫茨克。
　　客觀的說，本朝最重軍功，康熙口頭答應了，賞玉柱三等男爵。
　　只是，由於玉柱替太子胤礽說了幾句話而已，冊封他為男爵的上諭，莫名其妙的沒了下文。
　　玉柱才不在意這些身外物呢！
　　就算是武衛營的兵權，康熙讓他交，他就交，不可能有絲毫的猶豫。
　　只要康熙還活著，玉柱就不可能當上權臣，並徹底掌握朝廷的兵權。
　　距離暢春園的山陵崩之夜，還有十幾年之久。
　　時至今日，玉柱也才虛十八歲而已，肯定比康熙更熬得起，他有啥可急的？
　　“哥哥，不瞞妳說，若是沒有皇上他人家的栽培和拔擢，焉有我今日之榮光？”玉柱放下手裏的酒碗，感慨萬千的說，“我現在已經知足了。皇上欽點的狀元，壹等蝦，還掌握著武衛營，恩典已經給得太多了。”
　　“唉，誰不怕死？我也怕的。但是，天恩深重，無以為報，士為知己者死爾。只要我還在皇上的身邊待著，無論是誰，膽敢侵害皇上的安危，我哪怕豁出命去，也要剁了他的腦袋。”玉柱說的豪氣幹雲，卻又真誠無比。
　　“哈哈，我信妳說的是真心話。來，再幹壹碗。”塞勒的酒量也是極好，他又和玉柱幹掉了壹碗酒。
　　玉柱撕了下烤鴨的壹條肥腿，拿在手裏，壹邊大嚼，壹邊含糊不清的說：“我現在已經有了嫡子，哈哈，不至於斷了老佟家的香火，真的很滿足了。”
　　“弟弟，妳下壹步有何打算？”塞勒別有深意的問玉柱。
　　玉柱哈哈壹笑，說：“不瞞哥哥妳說，打雅庫茨克的時候，我狠撈了壹票羅剎人的橫財，兜裏有的是錢。我現在啊，就想過幾天清靜的日子。比如說，去翰林院裏，教教庶吉士們，或是修修史，編編書，嘿嘿，那小日子快活逍遙得很吶！”
　　塞勒的眼眸，微微壹閃，湊著趣兒的問他：“妳不想繼續立功疆場？”
　　“唉，我從小跟著我阿瑪待在外宅，雖衣食無憂，但是，沒辦法回老佟家，這心裏總覺得空蕩蕩的。我的兒子，我實在不想他和我壹樣，缺了天倫之樂。”玉柱咽下了鴨腿，擡手抹了把唇角，手上立時沾滿了油膩。
　　這壹頓酒，喝了不短的時間。
　　塞勒和玉柱，天南海北的聊了很多。
　　最後，由於夜已深，行宮裏不方便隨意走動。玉柱索性留了塞勒，兩人頭對腳的共榻而眠。
　　次日，不歸玉柱當值，他還是老規矩，壹直酣睡到了天光大亮。
　　等玉柱起床之後，小葉子端著茶水和點心來了。
　　“玉大人，小的見您今兒個沒去要茶，特意備了茶和點心，給您送過來了。”
　　小葉子壹向很照顧玉柱，玉柱也習以為常了。
　　等小葉子放下茶壺和點心，玉柱還是和以往壹樣，在托盤裏擱了二兩銀子。
　　小葉子也沒和玉柱客氣，抓過銀子，就塞進了懷中。
　　“小的，謝玉大人的賞。”小葉子打千要走的時候，沖玉柱擠了擠眼。
　　就在壹瞬間，玉柱明白了，小葉子是個宅心仁厚的好孩子呢，有事也記得暗中提醒他壹下。
　　雖然，玉柱完全不需要小葉子的提醒，但是，依舊需要記下這份人情。
　　吃罷點心，喝了半壺茶，玉柱沒處可去，索性又合衣，躺回了床上。
　　康熙既然醒了，萬事均不需要玉柱去操心了，他只管放心的呼呼大睡即可。
　　九月十六日，康熙的禦駕回到四九城。
　　唉，康熙也真的是做得出來，命人在養馬的上駟院旁設氈帷，給胤礽居住。
　　與此同時，康熙吩咐皇四子胤禛與皇長子胤禔共同看守廢太子胤礽。
　　當天，康熙帝召集諸王、貝勒等副都統以上大臣、九卿、詹事、科道官員等於午門內，宣諭拘執皇太子胤礽之事。
　　康熙帝親撰告祭文，告祭天地、太廟、社稷，並將廢皇太子胤礽幽禁於鹹安宮，並正式頒詔天下。
　　回京的路上，玉柱手下武衛營就被調走了，改歸諾羅布的指揮。
　　玉柱接了上諭之後，沒有說半句廢話，當即就和諾羅布去了武衛營。半天之內，就徹底的交割完畢了。
　　回京之後，玉柱交卸了差事，直接就想回府去抱兒子了。
　　嗨，他的嫡長子，自從出生之日起，還沒有見過親爹呢。
　　說句心裏話，玉柱真的是想兒子了，快步走到神武門前，亮了腰牌就想出宮。
　　誰曾想，帶隊守門的二等蝦，壹看見玉柱，就哈著腰，說：“稟玉大人，塞勒大人派人傳了話下來，您若是想出宮，就等他壹會兒。”
　　“麻煩妳告訴塞勒，我回府去抱兒子了，沒工夫等他。”玉柱現在是歸心似箭，哪有心思等塞勒啊。
　　他接回腰牌，徑直邁開大步，就出了宮門。
　　回府之後，玉柱聽說，兒子從出生之日起，就壹直在李四兒的屋裏待著，就趕緊過去了。
　　玉柱到的時候，隆科多還沒回來，李四兒正蹲在炕邊，和睡著了的孫子，說著悄悄話兒。
　　“老太太，二老爺回來了。”守門的丫頭，看見玉柱來了，趕忙壹邊挑簾子，壹邊大聲的往裏通稟。
　　玉柱微微壹楞，被人稱呼為二老爺，他還真有些不習慣。
　　不過，兒子出生之後，玉柱就升級為二老爺了。他兒子，則成了府裏的大爺。
　　將來，玉柱的所有兒子們，都要依次排序為：大爺、二爺、三爺或四爺等等。
　　順理成章的，才不到四十歲的李四兒，已經升級為老太太或是老祖宗了。
　　“給二老爺請安。”
　　“請二老爺大安。”
　　玉柱進屋之後，嗨，好家夥，屋子裏站了七、八個胸前鼓鼓囊囊的婦人。
　　壹看就知道，應該是他兒子的乳娘吧？
　　“哎呀，我的兒，妳可算是回來了呀，可想死額涅了。”李四兒扭頭看見了玉柱，眼淚馬上掉了下來，隨即哭著張開雙臂，等著玉柱主動過來給她抱。
　　出遠門回來後的第壹次見親娘，大禮不可廢也！
　　玉柱當即跪下了，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，恭敬的說：“不孝兒回來了，兒子請額涅大安。”
　　“妳這孩子，快，快過來，讓額涅好好的抱抱妳，看看妳。”李四兒都當祖母了，依舊格外的依戀玉柱。
　　那些年，李四兒無法進老佟家，只能帶著玉柱和玉煙兄妹倆，躲在外宅裏稱王稱霸。
　　這可是真正的相依為命呢，母子之間的感情，甚深也！
　　李四兒拉著玉拄的手，好壹陣噓寒問暖，啰嗦的不像話。
　　就在李四兒沒完沒了之時，屋外傳來通稟聲。
　　“回老太太，二老爺，咱們府門外來了位客人，自稱是什麽黃老爺！那人也沒有名帖遞上來，只說，只要告知咱們家二老爺，便知他是誰。”
　　得嘞，玉柱還沒來得及抱上親兒子，黃老爺就找了上門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