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壹百壹十九章 踏破賀蘭山缺

　　聽到北海衛三個字，伯顏表情有些茫然。
　　“北海衛？哪個北海？”
　　哈銘淡淡笑了笑，反問道：“還有哪個北海？”
　　伯顏皺起眉頭，自言自語道：“北海不是布裏亞特部的領地嗎，這究竟是怎麽回事？”
　　“烏蘭！”
　　“是！”
　　哈銘招呼壹聲，只見壹名蒙古漢子應聲而出。
　　伯顏上下打量壹番，滿是帶著不可思議地問道：“烏蘭，妳是孛兒古斤家族的烏蘭？”
　　烏蘭點頭道：“不錯，正是！”
　　“妳……妳們，竟然投靠南蠻！”伯顏緊緊捏著拳頭，憤怒地說道，“布裏亞特部全是吃裏扒外的東西！”
　　“我們吃裏扒外？”
　　烏蘭冷笑著說道：“請問，衛拉特部給過我們什麽？布裏亞特部吃過妳們什麽？”
　　伯顏搖頭道：“妳別忘了，妳們身上流淌的是蒙古人的血，妳們是長生天的後裔，背叛族人，投靠明廷，這就是背叛！”
　　“長生天在哪裏？”
　　烏蘭上前兩步，沈著臉說道：“當我們的族人死在羅剎人火槍之下，當我們的土地被羅剎人侵占的時候，長生天在哪裏，衛拉特部又在哪裏？”
　　伯顏臉色極為不甘，卻無言以對。
　　烏蘭繼續說道：“這些年來，羅剎人不斷南下，占領了北海近半數的土地，我們多次向也先求助，可是，從來沒有得到過回應。明廷出兵，幫我們趕走羅剎人，奪回土地的時候，妳們又在做什麽？布裏亞特部憑什麽要為衛拉特部效命，妳們配嗎？”
　　這番話猶如壹柄利刃，狠狠刺進伯顏胸口，將他心中僅存的最後壹絲尊嚴撕得粉碎。
　　憑什麽要為瓦剌效命？
　　妳配嗎？
　　妳配嗎！
　　伯顏痛苦地跪在地上，今晚，他敗的徹徹底底。
　　以往也經歷過失敗，可每壹次都是重整旗鼓，從頭再來。
　　他還記得，當初永樂皇帝伐漠北的時候，自己還是十歲的孩子。
　　那時候明軍所向無敵，每次殺到草原上，不管是衛拉特部還是達延部，只能暫時退卻，避其鋒芒，兀良哈部更是如同鵪鶉壹樣，所在大寧瑟瑟發抖。
　　可是，只要明軍班師回朝，草原上的力量便會再度積蓄，卷土重來。
　　從那時起，他明白壹個道理，勝敗乃兵家常事，打敗仗並不可怕，可怕的是敗了以後壹蹶不振，失去再戰的勇氣。
　　果然，僅僅過了二十多年，形勢便發生翻天覆地的反轉，當初強大的明軍就被按在土木堡壹頓揍，甚至，連他們的皇帝都幾乎被生擒。
　　雖然最後被明軍反敗為勝，可是，伯顏並沒有灰心，這壹年來，他只想著厲兵秣馬，再次殺進長城。
　　即便是率領五千精銳突襲榆木川，被打的落花流水，仍然也沒有灰心。
　　明軍火器厲害，我認了。
　　養傷，再戰！
　　可是，今天晚上，伯顏徹底心如死灰。
　　烏蘭這番話無異於殺人誅心，伯顏突然意識到，這壹戰的性質不比以前，怕是從此以後，草原將易主。
　　無論是衛拉特部還是達延部，根本抵擋不住明軍前進的步伐。
　　這支明軍，連長生天都擋不住！
　　伯顏單膝跪地，用刀撐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喘著粗氣。
　　哈銘靜靜地看著他，說道：“伯顏，我敬妳是條漢子，妳自己了斷吧！”
　　伯顏苦笑著，慢慢站起身來，提起手中的刀。
　　“哈銘，妳是叫哈銘，對吧？”
　　“不錯，妳還有什麽說的？”
　　“如果下輩子沒有戰爭，我們或許可以做兄弟！”
　　說完之後，伯顏反手持刀，自脖頸處掠過，頓時血光四濺。
　　然後，整個人直挺挺摔在地上，沒了氣息。
　　哈銘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來，吩咐道：“原地休整，天亮出發！”
　　自鄂爾渾河繼續向西，便可至瓦剌的大本營，準噶爾部。
　　當初徐達北伐，元帝逃到漠北，從此以後，分裂成韃靼、瓦剌、兀良哈三部。
　　韃靼自詡黃金血脈，壹直是北元名義上的大汗，占據著漠北東部。
　　瓦剌的首領由於並非出自黃金家族，常年受韃靼人排擠，被迫向西遷移，占領漠北西部。
　　永樂皇帝六次伐漠北，將韃靼打的抱頭鼠竄，瓦剌趁勢崛開始擴張，逐漸形成準噶爾部、和碩特部、土爾扈特部和杜爾伯特部四大部，也稱為漠西衛拉特。
　　四大部之中，準噶爾部是瓦剌最大的勢力，東自賀蘭山開始，跨越整個天山山脈，占據著大明通往中亞的咽喉之地，也就是古代的絲綢之路。
　　“沖！”
　　“殺！”
　　迎著呼嘯的北風，五千精銳騎兵如同餓狼壹般，惡狠狠地撲向獵物。
　　趁著瓦剌主要兵力都集中在前線，後方防禦空虛，五千北海衛以摧枯拉朽之勢，將瓦剌的大後方攪得天翻地覆。
　　距離中原萬裏之遙的瓦剌人，怎麽也不會想到，有朝壹日，竟然會被明軍襲擊。
　　這些人比狼還要狠，獠牙所至，將人撕得粉碎。
　　……
　　夕陽西下，大地壹片余暉。
　　“報指揮使大人，前方發現發現壹支人馬！”
　　胡麟頓時緊張起來，問道：“瓦剌人？”
　　“對方自稱北海衛指揮使，這是腰牌！”
　　“什麽時候冒出來個北海衛？”
　　胡麟接過腰牌仔細打量壹番，和自己手裏的壹模壹樣，確認不是仿冒的。
　　正面是欽賜北海衛五個大字，翻到背面，寫著指揮使哈銘。
　　“哈銘？”
　　胡麟突然眼前壹亮，趕忙說道：“快，請進來！”
　　他並不認識哈銘，不過，在朝廷邸報中，曾見過這個名字。
　　此人乃是跟隨皇上掃蕩漠北的三千營主要將領之壹，功不可沒。
　　不多時，壹名身材魁梧的壯漢來到大營。
　　“在下北海衛指揮使哈銘，請問閣下怎麽稱呼？”
　　胡麟抱拳回道：“肅州衛指揮使，胡麟！”
　　哈銘點頭道：“胡指揮使，前方是怎麽回事？”
　　胡麟將自己配合寧陽侯陳懋攻下哈密的事情敘述壹遍，然後說道：“癿加思蘭得到哈密被攻陷的消息，立刻放棄去前線支援，親率壹萬余人馬返回哈密，在下得到信息，第壹時間前來支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