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六十章 姚山長的詩？狗屁不通也！看我李子安數字詩驚天下！

　　“噢？那不知這位小友師出何門，又有何佳作？老夫甚愛詩詞，倒也想拜讀壹番……”
　　身為儒林常青藤，更是能夠和王明陽齊名，姚廣宗只是輕捋白須，便不怒自威。
　　他這是想要試探李諾的文道底子到底厚不厚。
　　而那不經意間溢出的絲絲文氣，大多文士見了都會心生敬意。
　　然，這番試探註定無用。
　　他面對的，是壹個比他文力還醇厚的儒道之星！
　　李諾而今文道已入【四品巔峰之境】，其文海之大，文氣儲量更是能夠和三品大儒比肩。他之所以還未能進階，乃是未能完成“立言”之言。
　　何為立言？
　　便是對自己的文道之心，許下誓願，竭盡此生去完成它！
　　而他的立言太過宏大，尤為最後壹句“為萬世開太平”，想要達成實乃難於登天。
　　可若是無法完成此誓，這輩子也便無法打破這文道桎梏，成為真正的文豪！
　　也正因如此，他深得王陽明、杜晏這壹幫子文道大儒的佩服。
　　他們深知立言證道太難了。
　　所立之言太輕，文道根本不承認。而立言過重，想要完成又幾乎是不可能。
　　期間的度太難以把握了。
　　故而，絕大多數的文道【四品真意境】的大儒都會選擇走另外壹條路——著書證道。
　　而今，王陽明的《帝王江山社稷論》也已完成了大部分。可以說，他離【文道三品】也只是壹步之遙了。
　　至於杜晏大學士，他夜以繼日地攻讀《聖人儒典》，為之註疏，壹旦完成，也能打破文道境界桎梏，成為壹代文豪。
　　故而這些老家夥們天天閉關修煉，都憋著壹股勁，看誰先打破這個默契，踏入三品之境！
　　言歸正傳……
　　面對老夫子的質疑，李諾並未正面回答，而是狂妄地反問道：“小生所作太過驚人，就怕姚學士等人聽完了自信心會遭受打啊。倒是不知姚學士又有何著作，可供小生拜讀？”
　　“好教妳知曉，姚山長乃是江南儒林領袖，其詩作何其多也？隨便壹首詩文，便教讓妳甘拜下風。不過本公子倒是有些奇怪，妳連人家的詩文都沒讀過，怎還有臉稱‘白梅大俠’？這雅號，該不會是妳自封的吧？”
　　趙默之抓住時機，立刻開啟了嘲諷模式。
　　李諾壹臉平淡道：“人之精力有窮矣，自然是選擇自己喜歡的課題鉆研。難道趙公子能保證學過所有聖人之言？”
　　“啊這……”
　　趙默之還真是被難住了。
　　起碼，他對那厚厚壹本《儒典》就沒多少興趣。因為無法用【壹目十行】，必須壹字壹句逐讀，有這時間，去街上調戲幾個小姑娘不香嗎？
　　當然，趙默之能高中鄉試第二，自然也不是什麽草包，他的反應也是非常之快，立刻說道：“《飛雪過江》這首詩文妳應該有學過吧……三五片飛雪畫梅，七八朵江浪成花……此首詠雪賀梅詩可是列為各大學院必學之詩！”
　　“啊？這首詩不是‘傲梅聖手’所作嗎？與姚學士又有何關系？”
　　李諾裝作什麽是都不知道的儒林小白，眼中綻露出困惑之色。
　　“哈哈哈，真是孤陋寡聞也！傲梅聖手便是姚山長的雅號！”
　　趙默之得意大笑，不過太過興奮，少了牙的他便嘴裏漏風，疼得他直吸冷氣。
　　其他學子們也是竊竊私語起來，眼中充滿了鄙夷之色。
　　還以為這個從北方來的白梅公子很厲害呢，敢情也只是壹個裝模作樣的草包吶！
　　此首詩出自姚廣宗之手，乃是難得的詠雪賀梅佳作，只要再被世人吟傳個十年八年的，便極有可能成為壹首戰詩！
　　整個儒林才多少戰詩？
　　也就六百首出頭而已！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前人所作。
　　由此可見，姚廣宗的文采自然是不差的。
　　而這位白梅公子卻連這都不知，焉能混儒林？
　　眾人心中紛紛猜測，此人，絕對是打腫臉充胖子，想來混個臉熟的。
　　李諾則是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，拱手道：“原來如此，失敬失敬……”
　　“小子，既已知錯，怎還不趕緊跪下磕頭認錯。”
　　趙默之捂了捂臉頰，傲慢道。
　　“不不不，趙兄誤會了，小生的意思是……”
　　李諾搖了搖頭，“小生的意思是……這首詩太差勁了，連屁都不如啊！”
　　“放肆，豎子爾敢！”
　　姚廣宗本還捋著須，裝著氣定神閑的模樣，等著這個什麽白梅公子大吃壹驚，跪下認錯呢。結果卻等來了這等具有強烈侮辱性的話，他簡直氣炸。
　　李諾很無辜地巡視四周，反問道：“難道不是嗎？壹首詩才幾個字呀，可這首詩文裏的數字又占了多少？這也太濫竽充數了吧？”
　　“哈哈哈……”
　　“真是胸無點墨的草包啊……”
　　“白梅公子，我勸妳還是趕緊回家吧，別在這丟人現眼了。”
　　眾人再壹次嘲諷大笑起來。
　　甚至，有些個趙默之的跟班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。
　　場上，唯有紅娘子還算稍微清醒壹些。
　　她訝異地瞥了李諾壹眼。
　　奇怪了，這套路，怎麽有些莫名的熟悉吶？
　　對哦！
　　剛才不就用過壹次了嗎？
　　先抑後揚！
　　然後那個小小侍女突然語驚四座，將趙默之比作了黑狗。
　　儒林之恥，就這樣誕生了。
　　難道……
　　想到此處，紅娘子目露精光。
　　這位白梅公子，看不上趙默之，故而才讓侍女代他出手教訓之。
　　而現在姚廣宗這位儒林常青藤來了，不正好給他當做墊腳石嗎？
　　他這壹次是要拿姚廣宗開刀，壹旦成功，那就是揚名天下呀！
　　只是……
　　那首《飛雪過江》可是深得文采斐然，辭藻巧妙……
　　而白梅公子卻將之貶得壹無是處，這如何破局？
　　難道，他真能做出壹首比《飛雪過江》還好的詩詞？
　　比之還好，不是戰詩了嗎？
　　紅娘子，突然又有些困惑起來。
　　“小子，這就是妳不懂了。能將數字運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，唯有姚山長，哪怕是先秦儒聖時代也沒有哦。”
　　趙默之大笑道。
　　“是這樣嗎？不過把數字融入到詩文裏，不是很簡單的壹件事嗎？”
　　李諾裝著疑惑的樣子問道。
　　而這臉上流露出的無辜神態，只怕同為本家的奧斯卡影帝小李子見了都自愧不如。
　　“哈哈，簡單？那妳倒是作壹首啊？”
　　趙默之不屑道，“妳廢話了那麽久，不就是想要拖延時間嗎？本公子告訴妳，門都沒有！妳要麽趕緊作壹首入園詩，要麽就滾蛋！”
　　“是啊白梅公子，妳口氣倒是狂妄，但卻老在這裏推來推去，我奉勸妳，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，帶著妳家侍女趁早滾回北方吧。”
　　眾學子也是同仇敵愾。
　　堂堂趙家公子，和壹個打腫臉充胖子的北方草包，誰都知道該如何選擇！
　　李諾指了指姚廣宗，很無辜道：“可是姚學士也沒作詩呀。”
　　“這能壹樣嗎？他乃睢陽書院山長，是江南文道大儒，更是這壹次元宵詩會的主評判官。”
　　趙默之不耐煩地擺擺手，“行了行了，別扯這些沒用的！”
　　“這位小友，不如妳也作壹首含有數字的詩文如何？只要有壹詩中出現五個數字，老夫就承認妳的文采。甚至，老夫借著江南儒林，為妳揚名立萬！”
　　姚廣宗也沒想到，有朝壹日，會被壹個後背晚生給氣到心肝疼。
　　這口氣，他必須要出掉。
　　而這，也不算他倚老賣老欺負晚輩。
　　畢竟，他也是給出了條件和彩頭，非常公平！
　　場上眾人雖然很鄙視這個白梅公子，但此時也都是激動起來。
　　姚大儒親自下場了！
　　這場面肯定會非常精彩！
　　之前那圓臉侍女的“黑狗身上白，白狗身上腫”，可是讓他們樂了好久。
　　“也罷，那本公子就先作這入園詩吧……”
　　李諾見盛情那卻，便嘆了口氣，開口吟詩，“《詠雪》！”
　　詠雪？
　　嗯。
　　詩名雖平平無奇，但也還算契合景意。
　　“壹片兩片三四片……”
　　李諾的聲音很大，吟誦的方式也是有些誇張，用手指著亭外飛落的小雪花，仿佛稚童在數數壹般。
　　而這壹句詩吟出後，正在聚精會神豎耳傾聽的眾人都沒能憋住，噗嗤壹聲笑了出來。
　　“哈哈！”
　　“真是精彩絕倫！”
　　“笑死我了哈哈，本公子數壹數，嘿嘿，壹二三四，壹共四個數字了。白梅公子加油啊，只要第二句再出壹個數字，那麽姚山長就要為妳造勢揚名了。”
　　有壹個江南公子譏諷大笑起來。
　　綺羅面色慘白。
　　她雖不會作詩，但詩文的好壞，倒也勉強能認出壹二。
　　比如這句，就顯得太平淡了。什麽壹片兩片三片四片的，這也能成詩嗎？
　　若這也可以的話，那她綺羅也能張口閉口吟詩了呢！
　　壹個兩個三四個！
　　壹行兩行三五行！
　　這不也都行了？
　　而在眾人的嘲笑聲中，李諾置若罔聞，繼續吟誦：“五六七八九十片！”
　　“哈哈哈！”
　　哄堂大笑，笑聲宛若棲霞寺的鐘聲響徹起來，連前邊大雄寶殿裏的香客信徒們都聽見了。
　　“還真不出所料！這幾個數字了？遠遠超過山長的要求了吧？”
　　“在下佩服之極，羞愧難當！”
　　姚廣宗臉上也是露出笑容，自嘲嘆息：“哎，老夫說話算話，定為白梅公子揚名！”
　　“嘿嘿，無需山長揚名了，這很快就要要成儒林之恥了。”
　　趙默之笑得臉都快抽筋了。
　　“啊呸，趙黑狗子，妳笑個屁呀！”
　　綺羅急忙維護李諾的顏面，甚至抽出了劍，柳眉倒立，劍指趙默之！
　　趙默之稍稍後退了幾步，嘴角微微抽搐，惹不起這暴力妞啊！
　　紅娘子也是無奈地低下了頭。
　　這壹聽就知是打油詩。看來，這位公子確實不會作詩啊，害她白高興了壹場。
　　她的情緒顯得有些低落起來。
　　家家都有壹本難念的經。
　　她父親在家族中的威望日益見長，再加上父親的正妻也去世了，她也終於有了機會認祖歸宗。但也正是如此，她便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流浪江湖了。
　　然而她的大侄女南宮琥珀老是哀求她，帶其離開這個家，說寧願浪跡天涯也不願嫁給趙默之這個斯文敗類，這就讓她好生為難了。
　　故而今日她便女扮男裝來了梅園，想要看看趙默之到底是個怎樣的人。
　　這壹看。
　　果然是個斯文敗類。
　　侄女若是嫁過去，這下半輩子的幸福絕對要完蛋。
　　可她壹介女流，又能如何？
　　所以，她期待這位白梅公子能夠狠狠打擊趙默之的囂張氣焰，最好讓他身敗名裂。如此壹來，侄女也就能脫離虎口了。
　　只是依目前形勢來看，這個希望只怕是要落空了。
　　李諾依然沒理會這些嘲笑聲，他聲音越是越來越高昂：“千片萬片無數片！”
　　果然如此！
　　紅娘子目露失望。
　　哎。
　　自己就不該抱有任何幻想的。
　　而眾人眼中則也是紛紛露出了憐憫之色。
　　這個白梅公子，草包無疑了。
　　打腫臉充胖子，想要混入梅園漲聲望，現在被這麽壹試，就立刻露相了。
　　也得虧梅園詩會有這麽壹個入園詩的規矩，不然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混進來。
　　笑聲更甚了……
　　李諾卻是挺起胸膛，在這肆虐的嘲笑聲中，如倔強的傲梅壹般，傲骨天成！
　　他吟出了最後壹句——
　　“飛入梅花都不見！”
　　壹片兩片三四片，五六七八九十片。
　　千片萬片無數片，飛入梅花都不見！
　　前三句，直白平鋪，毫無文采可言，甚至都是以數字堆砌而成。但這最後壹句“飛入梅花都不見”，便讓這首詩的立意瞬間升華！
　　雖還成不了戰詩，但也已超過了姚廣宗那首《飛雪過江》！
　　怎、怎會如此……
　　趙默之的笑容瞬間凝固。
　　他的才華自然不差。
　　全詩復誦壹遍後，便知此詩的妙處！
　　全詩既不煉字，也不避諱字詞重復，而且單純的數字堆砌顯得笨拙累贅，更無任何文采可言，可就是最後壹句，峰回路轉，平坦處忽見奇峰高聳！
　　而壹個“飛”字，讓本毫無生氣的畫面悄然流轉起來，雪花飛於白梅叢中，視覺之下，便是難分彼此。
　　白雪與白梅融為壹體，天地皆白茫壹色。
　　這畫面，壹下子就變得宏大而深邃。
　　這最後壹句，果然是化腐朽為神奇也！
　　霎時，滿堂俱靜，全場皆驚！
　　唯有亭中的火爐還在劈裏啪啦地響著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