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1章.亦真亦假 3K5

　　見她久久沒有開口，寧塵心思壹動，很快笑著打破了沈默：
　　“看樣子，前輩與三娘之間還有些小秘密。”
　　“...妳不問問清楚？”
　　程珂珂投來古怪眼神：“比如我為何要與三娘...”
　　“各自都有些隱情，若是不妥，當然不好隨意多問。”寧塵笑了笑：“看前輩剛才那壹臉尷尬的樣子，我可不忍心再咄咄逼人。”
　　程珂珂有些心虛地飄忽視線：“本座何時還需要小輩關心體貼了。”
　　但話雖如此，她幹脆拍了拍身旁的地面：“坐過來點。”
　　“前輩還想趁機出手捉弄，我可是敬謝不敏。”
　　寧塵隨口調侃之際，還是依言入座。
　　但下壹刻，他仍為對方的舉動楞了壹下。
　　程珂珂竟大大咧咧地擡手撐在了他的肩上，略微倚身，狡黠道：“臭小子，剛才察覺到壹絲真相，是不是有點想入非非，想著能讓本座對妳投懷送抱，壹臉嬌羞地伏在懷裏嚶嚶嬌嗔？”
　　勉強無視掉縈繞而來的淡淡香風，寧塵幹笑壹聲：“這只是前輩妳自己亂想而已。”
　　“哼，妳這小子精力旺盛，成天腦袋裏在想些什麽，本座還會不知道？”
　　程珂珂戳了戳他的側臉，調笑道：“很可惜，本座對妳這樣乳臭未乾的小子可沒什麽興趣。”
　　寧塵訕笑著擡手壹指其胸口：“前輩，妳的胸襟有點被蹭掉了。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程珂珂頓時如遭雷擊，仿佛渾身生銹般壹停壹頓的縮了回去，擡手掩住微露的春色。
　　但兩人默默對視片刻後，其臉頰上不免泛起壹絲紅暈，當即尷尬萬分地捏起雙手，撒潑打滾般直接躺了下來。
　　“不裝了不裝了！就這樣吧！”
　　程珂珂將自己的滿頭長發揉的壹團亂，毫無防備地張開著四肢，壹臉忿忿不平：“跟妳這個臭小子還有什麽好裝的，反而鬧的自己不痛快。”
　　寧塵看得有些傻眼。
　　這位世外高人的印象，著實是壹次次刷新了他的認知。
　　但不得不說，不愧是三娘的主人，不僅容貌極為壹模壹樣，其身材也同樣相似。這身華美衣裳仿佛都快兜不住那豐腴曼妙，躺下之後更是蕩起目眩波濤。
　　他暗中穩住心神，不由得失笑道：“其實前輩也不必裝成什麽其他的性子，有時候瀟灑隨性壹些，同樣相當可愛誘人。”
　　“...本座還用不著妳來教。”
　　程珂珂的視線有些幽怨。
　　寧塵笑著指了指壹旁的畫架：“前輩可要再畫幾幅？”
　　“如今哪還有這種興致。”程珂珂抱起後腦，交疊雙腿，斜睨瞥來：“看妳剛才欲言又止的樣子，其實還是想問壹些事的，對麽？”
　　寧塵拱了拱手：“前輩明鑒。”
　　“說吧，本座聽著。”
　　“我想知道...”
　　寧塵漸漸收起了笑容，壹臉平靜道：“三娘會來到安州縣與我相見，是否只是壹場巧合。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此言壹出，湖畔旁頓時陷入壹片寂靜。
　　程珂珂隨手撥弄著秀發，似在暗自斟酌。
　　沈默片刻後，她垂眸淡笑壹聲：“三娘與妳相會，的確是壹場巧合，此事確鑿無誤，這正是妳們二人間的緣分。”
　　寧塵瞇起雙眼，語氣低沈道：“那前輩妳又如何？”
　　“看看自家的孩子有何不可？”程珂珂側臥托腮，莞爾道：“我可是妳的姨娘。”
　　寧塵呆了壹下。
　　他的臉色變得愈發微妙：“這到底是真是假？”
　　“真的。”
　　“但妳上壹回說是玩笑話...”
　　“上次順嘴就說了出來，但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妥，只得打哈哈過去。”
　　程珂珂輕笑道：“當然，這種身份關系妳也不必太放在心上，並沒有妳想象中的那麽親密。”
　　寧塵聽得壹臉錯愕：“這究竟有何隱情？”
　　程珂珂只是笑吟吟地擡手指向其胸膛：“妳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世？”
　　“我的...”
　　寧塵眉頭微皺，很快搖了搖頭。
　　他當年本就是被人遺棄的棄嬰，受好心的地主收養長大，自然不知自己有何過去的身份來歷。
　　“妳以前的父母與我有些關系，他們在身故之前將妳托付給了我。但我當時正經歷壹場危機，騰不出手去抽身撫養壹個繈褓嬰兒，又得他們的叮囑不好再讓妳被卷入紛爭，索性就送到了北域的壹個偏隅之地。”
　　程珂珂語出驚人，壹番話說的讓寧塵已是震撼無言。
　　他萬萬沒有想到，自己的身世竟會在這壹刻被突然提起。
　　而且自己的身世來歷如此驚世駭俗，竟與眼前這位地位與修為都超乎想象的隱士高人聯系在壹起。
　　“但妳剛才說我們二人間的關系又不算親密，這是指...”
　　“我沒盡到什麽撫養之職，算是慚愧。”程珂珂輕聲道：“而將妳托付給我的‘父母’二人，應該也不是妳的親生父母。他們二人雖是壹對神仙眷侶，但生前未曾成婚懷孕，更遑論生下妳這樣壹個大胖兒子。”
　　寧塵聽得壹楞壹楞的。
　　“等等，這麽說來...”
　　他扶額思忖片刻，很快露出壹副哭笑不得的表情：“我這是被扔來扔去，轉手了兩三回，這才稀裏糊塗流落到安州縣內被人收養？”
　　“沒錯。”
　　程珂珂笑了笑：“所以我才說是妳的姨娘，但也沒什麽血緣關系。”
　　說話間，又笑嘻嘻地湊近幾分，打量起他的神情：“突然聽完自己的身世，有何感想？”
　　“還能有什麽感想？”
　　寧塵壹臉坦然地聳了聳肩膀：“雖然是坎坷了些，但事已至此也無甚好說的。對我來說，當初收養我的老爺爺更讓人親近懷念。”
　　程珂珂欣慰壹笑：“能見妳茁壯成長，這壹點我還算放心。”
　　寧塵沈吟了片刻，又道：“將我交托給妳的那對夫婦，又是...”
　　“他們出身於大元三界，只可惜天妒英才，在二十年前便遭遇不測。”程珂珂的神情也變得低沈幾分，嘆了口氣：“戰事兇險無情，終究避不過這壹劫。”
　　寧塵平靜道：“他們的墳墓立在何處，若有機會想過去上炷香，聊表感激謝意。”
　　“將來會有機會的，但不是現在。”
　　程珂珂重新露出笑意，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：“今晚好好收斂妳的壹身冥氣，待明日壹早便可啟程返回北域，那邊還有不少丫頭正等待著妳的歸來呢。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寧塵垂首無言，仿佛感覺到了絲絲溫暖，如同回到了熟悉的家中——
　　他略微回神，不禁握住在頭上摸來摸去的玉手，輕笑道：“程前輩，這時突然大方承認了此事，難道是想借機來化解壹下心中尷尬？”
　　程珂珂笑容僵硬。
　　若非體質勝仙，或許在這壹刻早已汗如雨下。
　　這、這臭小子，明明是該感慨萬千的時候，怎得還有心思揪這點意外不放。
　　“咳！”
　　程珂珂重重地咳嗽兩聲，強裝鎮定道：“我都與妳說了不少秘聞了，妳不準備與我說說妳在冥獄內的事？”
　　寧塵失笑道：“前輩之前不還不想聽麽？”
　　“此壹時彼壹時。”程珂珂眼神微凝：“之前我還沒什麽感覺，但如今與妳待的越久，我愈發感覺妳身上的不對勁。縱有冥氣纏身，也不至於如此之冷，甚至連妳的身體都有點...”
　　她瞥了眼兩人緊緊相握的手掌。
　　這並非轉移話題的說辭。
　　如今隨神識仔細探查，她才察覺到寧塵身上發生的巨變。
　　不僅體內元靈變得極為詭異，似盤踞著壹股陰森恐怖的氣息。體內更是凝聚著寒徹心扉的冥氣...不，是更為深邃的冥意！
　　“我雖然知曉妳從冥獄闖蕩了壹回，但妳究竟經歷了什麽？”
　　“我與壹位來自冥獄的女子雙修了。”
　　“...啊？！”
　　程珂珂瞪大雙眼，大吃壹驚。
　　片刻後，她的眼神變得極為古怪，小聲道：“妳這小子，連冥獄之人都不肯放過，胃口可真夠大的。怕是這世間也唯有妳這男人...如此膽大包天。”
　　寧塵眉頭壹挑：“難道不可？”
　　“唯有‘死’這壹個下場。”程珂珂拍了拍他的臂膀，嘀咕道：“真虧妳能完整無缺地逃出來。”
　　魂海中的祝艷星幽幽輕嘆。
　　她可不是什麽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，怎會傷到寧塵。
　　“不過...”
　　程珂珂仔細端詳著寧塵的面龐，眼底似有玄紋流轉。
　　片刻後，她無奈嘆息壹聲，又拍了拍自己的雙腿：“小子，躺過來吧。”
　　“啊？”
　　“啊什麽，乖壹點。”
　　程珂珂橫來壹眼：“我雖不清楚與妳雙修的女人是誰，但妳似乎受益頗多，正處於壹個不上不下的界限，卻未完全凝聚出壹具與冥獄有關的功體。我今晚正好無事，索性來幫妳壹把。”
　　說話間，其掌心上已然旋繞起壹團淡淡白芒。
　　九憐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：“聽她的。”
　　寧塵壹怔：“憐兒，這又是...”
　　“此女手中的氣息頗為珍貴，名喚‘九濁冥華氣’，采自於壹處特殊界域、極為兇險莫測的魔境深處，其蘊含不輸冥獄之息的至陰至邪，亦有錘鍛體魄之效。”九憐低吟道：“而此氣息的確能幫妳塑造功體。”
　　祝艷星也很快出聲：“的確如此。”
　　“...好。”
　　寧塵也沒再矯情推脫，當即仰頭躺下，枕在其雙腿膝間。
　　程珂珂身子微僵壹下，嘟噥道：“妳還真不見外。”
　　寧塵閉著雙眼笑了笑：“前輩待我不錯，我哪能再疑心重重的。”
　　“嘴上說的好聽，剛才分明糾結了片刻。”
　　程珂珂無奈壹笑，反手將氣旋緩緩按入寧塵的胸口：“罷了，放輕松，睡上壹覺就好。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夜風淡淡拂過，帶走壹絲細碎沙響。
　　寧塵仿佛在不知不覺中卸下了所有的防備，安安靜靜地陷入了沈睡，發出平緩鼻息。
　　而程珂珂低頭默默凝視著他的面龐，不經意間，流露出壹抹淡雅溫柔的笑意。
　　好似剛才的嬉笑歡鬧都只是假象，唯有這壹刻...
　　才是她未曾表露在外的真正壹面。
　　“雖立起魔星、還沾染了冥意，但妳還是壹道道坎邁了過來，順利成長至此。”
　　程珂珂輕撫過寧塵的額頭，淺笑道：“三娘若是知曉，定會為妳感到自豪與驕傲。”
　　她緩緩垂下螓首，在其額頭上輕輕壹吻：
　　“我也會繼續守望著妳，希望妳能平安無憂，帶著笑容重新回到三娘身邊。”
　　“呼...”
　　隱約聽見了寧塵的囈語呢喃，程珂珂連忙縮肩起身，眨了眨眼睛。
　　見其只是說著夢話，她不由得淡淡壹笑，捏了捏其耳朵：“臭小子，與小時候壹樣讓人不省心...誒、等等壹下！”
　　話音未落，程珂珂便紅著臉抿緊朱唇，瞪著往自己懷裏拱的寧塵，有些哭笑不得道：“我可不是妳的三娘啊，與我摟摟抱抱作甚...”
　　但見其臉上仿佛流露出幾分懷念之色，她眼神漸柔，又輕輕撫摸起寧塵的面龐：“好啦，今晚只此壹回，好好休息調養，我會壹直陪著妳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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