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1章.印象更叠 4K5

　　“小丫頭今日怎得有空來我這裏壹趟？”
　　婒玄上前彎腰將其抱起，輕聲道：“是想見見我，還是...”
　　“當然是來見婒姐姐。”
　　陰戮小小嬌哼壹聲：“順便也來看看這個男人，有沒有借機對婒姐姐圖謀不軌。”
　　大堂內的寧塵無奈失笑。
　　這幾天雙方都不曾相見，再度見面後還是性情這般嬌蠻。
　　婒玄莞爾壹笑，捏了捏她的小臉蛋：“可得讓丫頭失望了，我這些日子過的可相當不錯。”
　　陰戮晃晃腦袋，眼神狐疑的來回瞧了瞧兩人。
　　“...有古怪。”
　　她雖年幼，但身為公主，自然是涉獵了解頗多。
　　婒姐姐身為太陰界萬人之上的高貴帝尊，常年獨居這座山峰。為修身養性，平日裏的穿戴也甚是精簡樸素。
　　但如今卻是壹副賢淑貴婦般的精致打扮，束發盤釵，壹縷鬢發下還有耳墜閃爍微光。紫黑長裙胸襟微敞，藕臂盡顯，幾乎滿溢著熟婦的誘人風姿。
　　這幅打扮，陰戮都還是第壹次瞧見。
　　“丫頭莫要胡思亂想。”
　　婒玄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：“不過妳今日來的時機可不好，我與寧塵還有些事要忙。”
　　“什麽事？”陰戮連忙問道。
　　“我曾與妳說過的，他要幫我壓制體內魔意。”
　　婒玄輕點壹下自己的額頭：“需要進入魂海，不可被旁人打擾。”
　　陰戮眼珠壹轉，道：“婒姐姐，我能不能也壹起進入魂海瞧瞧？我不久才剛學過入魂之法，興許...”
　　“好啊。”
　　婒玄看了身後壹眼：“這也算是壹個妳們能相互了解的機會。”
　　寧塵哂笑道：“婒前輩確定不會傷著她？”
　　“我如今已有分寸許多，不至於傷害這個小丫頭。”婒玄輕笑壹聲：“況且有妳鎮場，我可是相當放心。”
　　...
　　既然連婒玄本人都無異議，寧塵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。
　　他看了眼順勢坐在美婦懷中的陰戮，見其不著痕跡的瞪視著自己，不由暗笑兩聲，算是明白這丫頭心底裏的想法。
　　聽婒玄所說，這丫頭在宮中極受寵愛，吃穿用度皆是奢華，所尋的名師...
　　自然得是太陰界的帝尊，也就是婒玄本人。
　　她們這些年相處下來關系頗為不錯，小丫頭平日裏也很是粘人，如今可能就在想著要怎麽幫忙，能讓婒玄看清壹個男人的‘本性’。
　　“丫頭，放松心神。”
　　婒玄將陰戮摟在懷裏，讓兩人額頭輕輕抵在壹起：“我助妳入魂海。”
　　“嗯...”
　　陰戮眼皮子壹陣打架，仿佛犯困般漸漸閉上雙眼。
　　旋即，婒玄美眸微瞥過來，抿起淡淡笑意：“接下來妳準備怎麽討好這個小丫頭。”
　　見陰戮已沈入魂海，寧塵輕笑道：“終究還是正事要緊，等休戰時再哄哄她。”
　　“也好。”
　　婒玄眼角余光又瞥至壹邊，玩味道：“今日不見龍女前來鬧騰，昨晚妳們又膩歪到何時？”
　　寧塵尷尬輕咳壹聲：“月夫人只是為我單獨又療傷壹回，如今還在休息。”
　　“瞧妳們二人的關系，似乎愈發親近了。”
　　婒玄淡淡笑道：“看來是有了‘外敵’逼近，這才讓她終於肯直面內心，懂得表達壹些心底的情誼？”
　　“...如此說來，還得感謝婒前輩？”
　　“這是自然。”
　　婒玄嫣然淺笑，豐腴性感的身姿前傾靠近，微揚起螓首：“好了，莫要讓小丫頭等得急了，快些進來吧。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寧塵本想照舊伸手，但心思壹動，很快打趣道：“婒前輩這話聽著可著實讓人想入非非。”
　　婒玄眼波蕩漾，風情萬種的勾來壹眼。
　　而這壹眼著實看得人心頭酥麻，以至寧塵都不免面龐微緊。
　　這幾天下來，不僅雙方關系在日益親近，或許是魔意被逐漸壓制同化的緣故，其性情似冰雪消融般變得有些嫵媚撩人，壹顰壹笑間總能讓人心起漣漪，暗呼妖精。
　　...就像是數萬年後的李霄明壹樣。
　　“別楞著了。”婒玄輕輕開口打破了沈默，柔嗔道：“待會兒入了魂海，我們還得較量壹回才行。若不忍出手，小心‘我’會趁機多教訓壹下妳這壞小子。”
　　寧塵感慨笑道：“實在是婒前輩的魅力愈發驚人，讓人抵擋不住，這稍不留神就看得暈頭轉向了。”
　　婒玄美眸流轉，抿唇揶揄道：“看來妳就是用這些話勾得龍女芳心，讓她每晚都要黏著妳不放？”
　　“咳...婒前輩這話聽著可是容易誤會。”
　　寧塵悻悻壹笑，再度將手掌按在其額頭上。
　　...
　　隨著重入魂海，寧塵眼神微轉，很快就看見不遠處的兩道身影。
　　婒玄將陰戮抱在臂彎間，正在輕聲交流著什麽。
　　“——多虧有妳多日堅持。”
　　耳畔驀然響起壹絲妖冶淺笑：“哪怕是魔意化身，如今也能與那個小丫頭正常溝通，而不是再被心中的殺意所驅使。”
　　寧塵回首望來，就見李霄明正笑吟吟的負手站在背後。
　　“李前輩...”
　　他心思壹轉，低聲道：“今日的壹切，妳當初可有料到？”
　　李霄明露出壹抹意味深長的笑容：“或許吧。”
　　寧塵無奈道：“李前輩何不敞開直言？”
　　“有時說的太多，反而會影響妳的判斷。”李霄明輕輕趴在他的背上，附耳柔吟道：“況且，妳可是妾身的命中之劫，哪能讓妳知道妾身心底太多的秘密。”
　　寧塵神情有些凝重。
　　這段時日以來，他愈發察覺到李霄明言行之古怪...仿佛是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麽壹樣。
　　“妾身可沒妳想的那麽厲害。”
　　李霄明撲哧壹笑：“只是我當初丟失的記憶在壹點點復蘇而已。”
　　寧塵聞言大驚：“記憶復蘇？”
　　他們如今身處於數萬年前的過去，壹舉壹動本身就在改變歷史。但她的記憶卻因此而恢復，難道說——
　　“回塵逆夢...的確很是恰當。”
　　李霄明垂眸輕笑道：“或許對妾身而言，這裏的壹切便是過去。”
　　寧塵面露驚異。
　　因自己的行動所改變的歷史，若能反饋至她們各自的記憶，為何昊天聖皇沒有這種狀況發生？
　　“不必糾結。”
　　恰至此時，九憐悄然出聲道：“此等手段絕非常理能夠判斷，在踏入過去的那壹刻起，這數萬年間的因果便已經成了壹團亂麻，誰是因、誰是果早已變得不再重要，重要的唯有壹人。”
　　“...誰？”
　　“妳。”
　　九憐低沈道：“妳是回塵逆夢的‘中心’，唯有妳的壹舉壹動能改變歷史，擾亂因果。但這個女人的命格頗為奇妙，似與妳聯系極深，可能因此受到了壹些影響。妳所撥亂的因果對她而言並非後知後覺。”
　　寧塵瞳孔微微壹縮。
　　“——不必在意妾身的想法。”李霄明這時擡手輕撫著他的面龐，柔笑道：“放開手去做便是，妾身可比妳想象中更善解人意壹些。”
　　寧塵臉色復雜的嘆了口氣：“這彎彎繞繞的實在讓人頭疼。”
　　“所以才讓妳別胡思亂想。”李霄明忍俊不禁道：“妳還未曾踏足布局者的境界，都已身在局中還去苦思冥想，不過是自尋煩惱而已。待妳何時能突出重圍，便是壹切都雲開霧散之時。”
　　“此事之後，定要去找布局者好好說叨壹回。”
　　寧塵也暫且放下雜念，轉而笑道：“李前輩今日看著氣色更好不少。”
　　李霄明怔了壹下，很快莞爾道：“這樣的關心太敷衍咯，聽著可沒法讓人高興。”
　　她側首看向不遠處的婒玄：“妾身最近從中插手的次數再逐漸減少，魂力消耗愈少，自然休息的不錯。”
　　寧塵調侃道：“受苦的倒是我了。”
　　“若非如此，妳又怎能迅速成長？”李霄明轉來欣慰目光：“短短半月未到，妳能有這般進步，已是超乎了妾身的想象。”
　　寧塵剛要張口，嬌滴滴的幼女嗓音很快傳來。
　　“妳還傻站著作甚。”
　　陰戮環抱著雙臂踱步靠近，板起稚嫩小臉，眼神中滿是審視之色。
　　“婒姐姐說妳要與她正面交手？”
　　“是啊。”
　　寧塵笑著轉了轉手臂：“這段時日每天都是如此。”
　　陰戮撅起小嘴，微不可聞的嘟噥幾聲。
　　寧塵也沒在意孩童的碎碎念，與李霄明交換壹下視線後，便朝婒玄所在走去。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留下陰戮滿臉不快的盯著其背影，暗中腹誹不已。
　　她對於‘寧塵’身上的太陰傳承算是略有耳聞，似乎能幫婒玄壓制魔意。但還是第壹次知曉是這種古怪的幫法。
　　“這種笨辦法，當真會有效果麽？”
　　陰戮暗自嘀咕道：“我太陰族的帝尊，怎麽可能被區區壹份傳承之力所壓制。難道婒姐姐還要故意束縛自身修為，任由此人折騰？”
　　壹想到這裏，幼女心底不禁湧現幾分難受。
　　婒玄姐姐是何等厲害的絕世人物，如今竟然需要委身於壹個人族修士。
　　這讓身為太陰界壹國之公主的陰戮有些心情復雜。
　　她即便性情高傲，但還不至於因此而大喊大叫、說些不堪入耳的嘲諷話語。但是——
　　“那丫頭，看起來有些誤會。”
　　與此同時，婒玄清冷出聲道：“她似乎將妳想的很是弱小。”
　　寧塵來到她身旁，攤手笑道：“我們二人修為的確是差距巨大。”
　　“...妳可有想過，該如何讓這丫頭更親近妳壹些？”婒玄平靜瞥來壹眼，輕啟朱唇：“她對妳的印象不算好。”
　　“哄好孩子並非難事。”
　　寧塵反而扯回了話題，笑呵呵的打量起對方：“倒是婒前輩今日變得開朗許多，不僅說話語氣溫和不少，連氣質也變得與往日相差無幾？”
　　婒玄微微輕哼壹聲：“妳再多嘴，小心等等又要被教訓壹回。”
　　“拭目以待。”
　　寧塵喚出長刀，爽朗壹笑：“現在開始出招？”
　　“...嗯。”
　　婒玄從虛空中拔出漆黑長槍，動作微頓壹下，冷淡道：“今日妳多拿出點真本事，莫要讓丫頭小瞧了妳。”
　　寧塵剛要出招，聞言溫和笑道：“婒前輩今日也變得更體貼了些。”
　　“——嘁！”
　　婒玄冷冷橫來壹眼，當即率先提槍橫掃。
　　轟隆！
　　剎那間江海暴湧，炸起綿延至數十丈高的驚天駭浪。
　　寧塵橫刀勉強擋下這壹擊，仍是被余波震飛至遠處。但他同樣是不遑多讓，猛然振刀爆喝，周身燃起澎湃魂力，恍若煉獄之火般直沖天際，隱隱閃過幾道深幽詭異的漆黑魔紋，遠遠望去好似撕裂蒼穹的魔影裂痕。
　　“喝——！”
　　壹聲怒吼震撼雲霄，魔威刀意瞬間肆虐大海。
　　這壹幕，驟然將原本還在長籲短嘆的陰戮嚇得小臉慘白，小腿壹軟，哆哆嗦嗦的癱坐在地。
　　她小嘴微張，壹臉駭然失神的望著漫天刀芒，由千錘百煉凝結而成的刀意恍若夜幕般籠罩四方，帶來難以想象的恐怖威壓。
　　“怎、怎麽會...”
　　見婒玄提槍迎著漫天刀意飛躍而去，陰戮這才稍稍平復了情緒。
　　“沒事的，婒姐姐歸為帝尊，定能輕松擊敗此人——”
　　但念頭剛起，幼女的表情便是壹僵。
　　撼天動地的交鋒動靜已從遠方震開，天地間雷霆密布，刀槍碰撞聲恍若天崩地裂，震得她心頭壹跳壹跳的。
　　陰戮滿臉蒼白的捂住了雙唇，呆呆的癱坐在地，許久都沒回過神來。
　　此人，竟是如此之強？
　　...
　　晚夜時分。
　　寧塵退出魂海，運功盤坐調息。
　　半晌後，陰戮也恍惚醒來，臉色復雜的張了張小嘴，最後只留下壹句‘本宮還會再來的’，便踉踉蹌蹌的轉身離開了山莊。
　　“——小寧，這丫頭就是妳說的‘陰戮’？”
　　醉月正好端來靈茶，有些好奇的瞧了瞧院外：“剛才那語氣，好像也沒那麽嬌蠻？”
　　“丫頭或許有點被嚇到了。”婒玄輕籲壹聲，緩緩睜開略帶笑意的美眸：“她雖然年幼，但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蠢孩子。”
　　寧塵輕笑道：“能讓她轉壹轉對我的印象，之後壹切好說。”
　　...
　　與此同時，陰戮正獨自飛在夜空之上。
　　不消多時便有數道身影匯集而來，連忙上前道：“公主殿下，您的臉色怎麽如此難看，難道是出了什麽變故？”
　　“還是帝尊大人對您...”
　　“沒、沒事的。”
　　面對侍女們的關切，陰戮連忙擺了擺小手，低著頭道：“只是見證了壹場大戰，稍稍有些心緒難平。”
　　待隨口含糊過去後，她默默跟隨著侍女們壹同返回王宮。
　　她又不禁回頭望了壹眼隱於霧海的高山，仍能感受到自己尚未冷靜下來的心跳。
　　“好厲害...”
　　陰戮下意識喃喃出聲。
　　今日，她親眼見證了此戰的從始至終。
　　目睹了寧塵與婒玄在魂海內展開驚天之戰，那毀天滅地般的強大威勢，令她深受震撼，險些以為是兩位帝尊大打出手。
　　但更令她難以忘懷的，還是在經歷數個時辰後的尾聲——
　　名為寧塵的男人終究境界不足，壹番激戰後聲勢愈頹。哪怕婒玄同樣消耗頗大，但勝負已是逐漸分出。
　　可即便如此，那個男人卻依舊奮戰不休，拳與刀如心火不滅，那股昂揚燃燒的戰意哪怕遠隔數十裏，她都能清晰感受到。
　　“他不是弱者。”
　　陰戮漸漸握緊小手：“哪怕境界修為遠不及婒姐姐，但他能有如此鬥誌，也是值得尊敬的男人。”
　　“公主殿下？妳今日看見了什麽，為何...”
　　聽侍女在旁疑惑出聲，陰戮急忙搖頭道：“沒什麽，我只是受婒姐姐邀約，去會了會壹個人族的男人。”
　　她嘟起小嘴繼續道：“雖然初見之時不怎麽樣，但現在...原來真的好厲害，連婒玄姐姐都被折騰的不輕。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身旁幾位侍女瞬間變了臉色。
　　男、男人？
　　還是人族的男人？
　　她們暗中對視壹眼，心底仿佛都有驚雷炸起。
　　.
　　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