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百五十四章 舊人之皇伊帝斯

　　他們等著尼斯托公司的看管人員將伊帝斯押到這裏。
　　隨著攀附者的隕落，以及海水的湧現，布裏塔尼亞大部分地區都已沈沒。
　　“這裏的海水本來應該在世界的另壹個地方，但因為整個世界都折疊了起來，仿佛我們生活在迷宮裏了。”法洛莎凝視著這壹切。
　　“桃源島的科學家們正在建模，如果我們能重建巨塔計劃，重新啟動所有14座巨塔，我們能把這種扭曲世界的力量逐漸凈化。”徐煬道。
　　法洛莎若有所思。
　　“也就是說，到那時，我們會慢慢恢復到天劫之前嗎？”她問。
　　“是，還有妳的回復之律，我們終能讓世界回到正軌的。”徐煬堅定地說，實際上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新世界的來臨了。
　　法洛莎來到倫德尼姆大鐘的殘骸前。
　　原先攀附者被送到這裏，想必群星使者也希望讓這種眾塔失衡的局面長久維系吧，畢竟有攀附者在這裏肆虐，誰敢來修復大鐘？
　　但現在攀附者也被打敗，並且像壹坨爛肉壹樣沈入水中！
　　接下來就可以按正常的流程來修復倫德尼姆大鐘，把壹個舊人埋進塔底。
　　“炎多。”炎多在旁邊邁步行進，心情沈重地看著周圍。
　　殘留的陸地面積很小，大部分都是倫德尼姆城的遺跡，那些布裏塔尼亞人曾經為之驕傲的名勝古跡、街道以及商業中心，在六年的災劫中已完全隕落。
　　“給妳。”微十月將兩枚神座碎片還給法洛莎。
　　“妳是怎麽找到的？”法洛莎有些好奇。
　　“從父親的殘骸上找回來的，它們就埋在蒙德背上的鱗片當中，和它留下的許多龍族遺器、財富都埋在壹塊，現在，我有了龍族最後也是最豐富的壹份遺產了。”微十月默默地說。
　　“接下來怎麽辦？”法洛莎問。
　　“……”微十月搖頭，她也不知道。
　　“妳多保重。”法洛莎收下兩塊神座碎片。
　　她已有能力召開神座會議，聯結這個世界上所有殘存的超凡者。
　　不多時，尼斯托公司的空天艦“大蛇號”便抵達倫德尼姆上空，二十四架重型穿梭機形成編隊，將囚犯伊帝斯帶來。
　　昔日的舊人皇帝，在安克拉治前線戰敗後就壹直作為俘虜，而今也到派上用場的時候。
　　法洛莎看到尼斯托軍團兵押送著伊帝斯，穿過布滿碎石的街道。
　　伊帝斯原本都剃了光頭，但獄中生活讓他重新長出了壹些頭發，他身上裹著簡單的亞麻囚服，織得像件滿是褶皺的鬥篷。
　　“伊帝斯，我們來到天劫的起點了，當年狄爾奈就是在這裏拆掉倫德尼姆的大鐘，導致群星使者對這個世界有機會投來壹瞥，我們要修復這座唯壹殘損的巨塔，重建整個星球的自保體系。甚至不止這個星球，它還能蔓延附近的幾個行星系，協助我們開拓星海。”法洛莎說。
　　“我知道，巨塔本是舊人發明的。”伊帝斯輕蔑地說。
　　“好了，現在巨塔的命運岌岌可危，我們不修好這座塔，整個世界還是會處在這種醜陋的折疊狀態，後續的事情也會麻煩得要死，所以請妳自覺地進入巨塔，就像妳其他13個同胞壹樣，以舊人的身份成為人柱力。”法洛莎手握弒神武器。
　　“我？”伊帝斯搖頭，他的身體往後傾斜，但是被兩個軍團兵給牢牢架住，手腳都戴著法洛莎親自打造的禁制鐐銬。
　　“是妳，如果不是妳的話，那就是其他舊人，這個世界上大概還有2～3個舊人，我們會找到他們，然後把他們扔進去。但為什麽不是由妳來呢？妳是舊人最後的統治者，也許妳會願意替妳的子民分擔這種永恒的孤獨和痛苦吧。”法洛莎說。
　　“……”伊帝斯沈默了。
　　“妳們的所有謀劃都失敗了，如果妳還有壹點良心，那這就是妳最後贖罪的機會。”法洛莎道。
　　贖罪。這個概念仿佛讓伊帝斯有些動容。
　　他看著周圍，大勢已去，炎多、克裏索斯和孟特這樣的巨神就像三尊守護者壹樣站在法洛莎身後。
　　法洛莎現能在最微觀的尺度上捕捉到情緒和思想的變化，她意識到伊帝斯正在動搖，於是她趁熱打鐵。
　　“妳可能感到很痛苦吧，妳可能在想，自己做出了這麽多努力，但舊人還是失敗了，但舊人留下的東西還在起作用，就像巨塔，正如妳所說，我們是學習舊人的科技才開發出了這樣的東西，如果妳能以昔日舊人皇帝的身份，親自鎮守這最後的巨塔，不也是從另壹種層次上延續了舊人的文明嗎？而且妳靈能強大，性格孤高，比妳的同類更適應這種長久鎮守的工作。難道妳願意自己在某個牢房裏待著，而讓妳的某個族人在這裏孤獨千百年？”法洛莎道。
　　“……這……”伊帝斯沈吟。
　　“而且如果表現好的話，我們會大大地獎賞妳，我們知道人柱力的要求只是在那個有符文的房間裏待著而已，接通大地的靈脈以及巨塔本身，這種事只有天生靈能強大的舊人壹族才能做到。也許我們未來開拓星海，會在其他星球上找到類似的靈能族，到時候再抓它們來替代妳，而妳和所有其他舊人都會被釋放，送往星空，或者加入我們的新文明，反正，我們也漸漸聯合起來了。”法洛莎說。
　　“我從未想過會被妳的話打動，但我覺得這並不是壞事。也許妳真的變得不壹樣了，而妳的成長鑄就了妳的勝利。妳變得比以前寬厚、文明和理智了。”伊帝斯道。
　　“還有妳那些嬪妃，以及半舊人的嘗試，也就是妳留在新泰西洲的那些骨肉血脈，我們都已經保護起來了，未來他們都能成為新時代的優秀成員。”法洛莎又說。
　　“……！”伊帝斯這下真正神色變化，“妳們找到了？”
　　“是的。”法洛莎點頭，“而且我們會資助他們長大，照顧他們。”
　　伊帝斯點點頭。
　　他環顧四周：“我是為了我的子民來做這壹切的，把我送進去，然後開啟妳們的新時代吧。”
　　“是。”士兵將伊帝斯押送到倫德尼姆塔底100米處的秘密收容室，在那裏，伊帝斯將像壹個充電樁壹樣，源源不斷地親自為巨塔計劃輸送靈能，足以將整個世界以及周邊星區都保護起來，唯有這樣，才能讓這個世界像“排毒”壹樣，將霧氣、星界怪物以及世界折疊現象全都消滅，讓壹切回歸到戰前的和平時代。
　　法洛莎點點頭，現在障礙已經掃平了，世界上幾乎沒有敵人了，而且神座碎片已經集齊，無異於天賜良機。
　　“找到了伊帝斯的妻妾和子女？”徐煬道，“我可從沒聽說過這種事啊。”
　　“當然是騙他的，神戰規模那麽大，他們早死光了。”法洛莎說。
　　……
　　法洛莎為召開第壹屆諸神大會而做準備，大概需要壹段時間，徐煬便離開去辦他自己的事情。
　　回到天劫後的新泰西洲，徐煬在西海岸壹個大型接駁港找到了徐澄。
　　小家夥徐澄正坐在堤岸上，穿著飛行員夾克，神暉號停在海邊。
　　“妳好像在思考事情啊，這是個好習慣。人類生活的核心是思考。”徐煬走過去。
　　“呱呱。”徐澄轉頭對爸爸招手。
　　徐煬坐在徐澄旁邊，他們平靜地看著面前浩瀚的海面。法洛莎當年曾說，徐澄最後會變得跟徐煬壹樣。到現在，徐煬也說不清法洛莎說的到底是不是對的。
　　“在想什麽呢？”徐煬看著海上翻湧的泡沫，以及目視距離之外的迷霧，人們的生活似乎還沒能完全改變回來，至少現在不行。
　　“想泡泡。”徐澄手指海上蒼白的泡沫，“泡泡呀，泡泡。”
　　“泡泡在哪？泰西洲嗎？”
　　“對，我回來的時候，把泡泡留在伊塔利亞了。”徐澄說，聲音有些堅定，“現在戰爭結束了，我要去找她了。”
　　“這趟回去，妳已經是英雄了。”徐煬看到徐澄的夾克上有壹排排勛章，都是東半球聯軍指揮所頒發的。
　　壹級勇氣勛章，嘉獎徐澄穿過禁區，向大湖區的突擊軍輸送補給；銀翼勛章，為整場戰爭中最優秀的飛行員頒發，開戰以來只頒發了100枚；信使勛章，紀念徐澄完成了超過500次遞送任務。
　　還有銅棕櫚傑出服務勛章，嘉獎徐澄多次高效完成信使清單；西海岸城市自由獎章，紀念徐澄第壹批進入西海岸；捍衛者勛章，紀念徐澄在“大撤退”行動中，協助新泰西洲軍民躲避神戰災害，挽救了超過10萬人的生命，以及更多……
　　看著這些勛章，不僅徐煬有些震撼，徐澄也很滿意。
　　“呱呱。”徐澄站起來抱抱爸爸。
　　是爸爸的保護和培育，才讓小傻瓜變成了現在的大英雄。
　　徐煬輕拍徐澄的背，為她感到驕傲，現在的徐澄真的長大了。
　　“去找泡泡吧，沒有什麽攔著妳了。”徐煬說。
　　“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泡泡。”徐澄搖頭，“她壹定會問我很多話，原先我肯定能說得清，現在我感覺我說不清。”
　　“泡泡是妳最好的朋友，千萬不能忘掉她。”徐煬說，“妳見過小鳥自由自在地飛翔嗎？”
　　“見過。”徐澄說。
　　“做人就應該那樣，隨心而動，遵從自己內心的選擇。”徐煬解釋。
　　“不，爸爸，小鳥也會遇到麻煩的事情，比如被砰、砰地打下來，小鳥不能確定每次都是對的，不能亂飛。”徐澄害怕。
　　徐煬笑了笑。
　　“正是因為災難總是不期而至，所以鳥兒才會翺翔不息。”他說。
　　“……！”徐澄點頭。
　　“妳這趟是壹個人去嗎？”徐煬問。
　　無需徐澄回答，徐煬就得到了答案，他聽到關上艙門、孩子走動以及興奮的喊聲。
　　“爸爸！”萊拉也走了下來，摘掉自己的手套，似乎原先在協助維修神暉號，“戰爭結束了，我們馬上就要去泰西洲了！”
　　“妳從軍事序列裏退下來了嗎？不想服役了？”徐煬問。
　　“不知道，但我感覺跟徐澄在壹起比較好，能得到趣味和歡笑！”萊拉輕松地說。
　　“原來如此……”徐煬會意。看來徐澄居然還交到了朋友，真了不起。
　　“呱呱。”徐澄點頭。
　　她站在堤岸上，轉向徐煬，兩腳壹並，挺直腰身，將右手舉到額前，對徐煬敬禮。
　　隨後，她便登上神暉號，和萊拉壹起離開，去找泡泡了。
　　“註意安全。”徐煬目送神暉號離開，仿佛看到壹只小鳥振翼高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