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三十七章 人臉瘡（三更求票）

　　“野狗罷了，居然還有這麽多講頭？”
　　冷不丁張阿姑這麽壹說，胡麻也頓時覺得有些驚訝，此前也聽說過不少吃死屍，甚至吃人的野狗，但這麽邪性的卻沒聽過，妳刨墳窩子也就罷了，居然還想直接要棺材裏的吃？
　　“都是吃人肉吃多了，沾了邪氣……”
　　張阿姑低低的嘆了壹聲，道：“野狗餓了，便會刨墳頭，掏棺材，從裏面把死人扯出來吃。”
　　“吃的多了，壹點點嘗到了人肉的滋味，眼睛也紅了，嘴裏也帶了屍毒，性子也就越來越邪了，有了壹套自己的規矩。”
　　“咱們幫人扶靈，最怕兩點，壹是起屍，二就是怕這種討屍的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胡麻見張阿姑說的認真，便也微壹凝神，道：“那怎麽樣處理，全給它們剁了？”
　　自己對走鬼人的門道壹知半解，但守歲人本事卻是實打實的。
　　我帶著刀呢，沒道理怕了這些野狗。
　　“萬萬不可……”
　　卻不料張阿姑倒是嚇了壹跳，忙道：“壹殺，就麻煩了。”
　　“妳壹動手，不論殺了幾只，都得罪了這些野狗，它們便會沿途跟隨，把這壹路上的邪祟都叫出來與妳為難，還會拉幫結派，叫來更多，並壹路往水源，或是在上風處撒尿，尿裏也有毒。”
　　“如今咱們走的這地方，本就是活人少，死人多，怕也不知有多少邪祟蟄伏著，被它們纏上，就別想消停了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胡麻聽著都驚訝了：“它們還有這樣的本事？”
　　張阿姑搖了搖頭：“活人少的地方，這些妖邪也會適應，出現壹些不屬於活人之間的規矩的……”
　　胡麻點了點頭，轉頭看去，只見荒草萋萋，入目破敗。
　　清冷冷的風裏，也不知有多少幹癟紅眼的惡狗，時不時的在遠處跑來跑去，有些還交頭結耳，遠遠瞅他們壹眼，倒像是在低聲討論些什麽。
　　那些悍匪把這裏殺的不剩多少人，野狗倒是不少？
　　心裏呼了口氣，並不著慌，向張阿姑道：“那可有解決的法子？”
　　張阿姑也想著，道：“昨天從商隊那裏換來了多少肉？”
　　胡麻道：“昨天換了兩大塊臘豬肉，還沒怎麽吃，其他的米面也有不少呢。”
　　“帶上塊子豬肉吧！”
　　張阿姑低聲道：“這群野狗裏，必然有壹只成了道行的。”
　　“就是它在指使這些野狗跟著我們，向我們討要屍體吃，壹旦鬧僵了，也是這壹只，才有本領把周圍的邪祟叫來與我們為難。”
　　“我們先按規矩來，給它點好處，讓它高擡貴手，放我們這壹行人過去。”
　　“真沒想過，我有壹天居然會與野狗談判……”
　　胡麻都有些無奈的笑了笑，回身從驢車上，棺材旁邊，翻出了包袱。
　　裏面有兩大塊臘豬肉，壹塊十多斤，壹塊二十多斤。
　　張阿姑也不小氣，讓胡麻拎上了二十多斤的那壹塊，正想過去，又聽張阿姑低聲道：
　　“把刀也帶上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胡麻怔了壹下，才跟著笑了，回身帶上了刀。
　　張阿姑這壹路上都與人為善，居然會想了讓自己帶刀，還是頭壹次。
　　鋸齒刀佩在了腰間，手裏提了臘豬肉，張阿姑也從路邊撿了壹根棍，然後從包袱裏掏出了紅線，壹圈圈纏在了棍子上，然後藏進了寬袖裏，帶了胡麻，向前面的野狗走了過去。
　　這後面趕車的車把式與夥計見他們行為古怪，都瞪大了眼睛瞧著，周管家則是不發壹語，只守著棺材。
　　“汪……”
　　而見胡麻他們過來，前面擋路的幾只野狗，下意識便想逃。
　　可是見他們兩人手裏捧著臘肉，又不像是有敵意，便逃出了幾步，轉頭看著。
　　口中發出低吼，似乎是喝命他們停下。
　　張阿姑果然也依言在它們跟前停下，恭恭敬敬的道：“前面的冤家，咱是走南闖北的走鬼人，受人所托，送亡人歸鄉，與冤家前無仇，後無怨。”
　　“今兒個路經貴地，多虧了冤家們熱心腸，壹路護送著，無以為報，剩了臘肉壹塊，還請冤家們笑納……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周圍壹時安靜了下來，也不知多少暗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胡麻手裏的臘肉。
　　“張阿姑說的倒是客氣，但也不見它們有什麽反應……”
　　胡麻心裏暗想：“難不成這幫東西，還沒有聰明到可以聽懂人話？”
　　正想著時，卻不曾想，那群惡狗盯著臘肉，流了半天口水，最後竟是真的壹撇頭，跑到了路邊，然後回頭看了他們壹眼，似乎是在示意他們跟上，接著便竄到路邊的荒田裏。
　　胡麻見張阿姑跟上了，自己便也跟著，隨了前面這只野狗，壹路在坡間轉悠，竟是來到了壹個墳圈子裏。
　　瞧著周圍有黑色石碑林立，像是某個大戶人家的祖墳，但都已經被刨的七淩八落，陪嫁的衣裳，朽爛的枯木，各種古董玩意兒，散落了壹地。
　　就連棺材裏的枯骨，也被拉扯了出來，骨頭上還有撕咬磨牙的痕跡，烏蠅亂飛，真可謂是十足“晚景淒涼”了。
　　帶頭的野狗到了這裏，便退進了碑後，不見了，周圍壹時安安靜靜的。
　　張阿姑低呼了口氣，示意胡麻捧起了手裏的臘肉，向了空蕩蕩的墳圈子，把壹開始說的話又說了壹遍。
　　然後靜靜的等著，過了半晌，那壹圈子墳後，才忽然響起了壹陣低沈的嗚嗚聲，旋即鉆出壹只野狗來，陰瘆瘆的看著他們。
　　瞧見了這只野狗，胡麻心裏都不由得壹驚。
　　只見這野狗生的有牛犢子大小，壹雙眼睛暗紅赤亮，猶如滴出血來。
　　最關鍵的是它頭上，身上，居然都生出了幾個大膿包。
　　也不知是不是吃死人肉吃多了，那幾個膿包上面，竟隱約形成了人臉的形狀。
　　尤其是背上那個膿包，就連五官都形成了，擠在壹處，皺巴巴的，看起來倒像是壹張長在了狗背上的人臉。
　　見了這只野狗，就連張阿姑，也低低的嘆了口氣。
　　轉身向胡麻道：“掌櫃小哥，把咱給冤家備的禮獻上來吧！”
　　胡麻點了點頭，便即上前，見那野狗立刻死死盯著自己，就停下，把臘肉橫著放在了地上。
　　“往日無怨，近日無仇，冤家宜解不宜結……”
　　張阿姑則向了那野狗，恭恭敬敬的道：“這塊臘肉請笑納了，放俺們過去可好？”
　　還是那麽客氣，但語氣似乎變了些許。
　　那只野狗盯了壹眼地上的臘肉，暗紅色的眼睛陰森森的，看不出什麽來，又擡頭看向了張阿姑與胡麻，嘴角倒開始流下了口水來。
　　它也不知想了什麽，眼睛在胡麻他們與地上那塊臘肉之間來回的轉，到了末了，眼睛竟似愈發的紅了，忽地“汪”了壹聲低叫，聲音嘶啞，猶如鬼哭。
　　緊跟著，周圍忽然荒草窸窣作響，壹個個晃動著的毛絨絨的腦袋便都從暗處鉆了出來。
　　壹雙雙瞧著有些妖異的眼睛，死死的盯著他們，喉嚨裏發出了嗚嗚叫聲。
　　胡麻目光掃了壹眼，只見這些野狗，有的身上禿毛，有的還有著傷口，有的滿身虱子，有的幹癟如柴，但無壹例外，都顯得異常兇殘，饞涎順著尖牙，壹滴壹滴的落了下來。
　　他壓低聲音道：“這是怎麽著？”
　　“不同意。”
　　張阿姑也低低的嘆了壹聲，道：“非但想要棺材裏的，還想要咱們呢！”
　　“我瞧見了這只領頭的，就知道今天的事恐怕無法善了，這行子也不知吃了多少死人肉，興許還有活人，身上都長出了人面瘡了。”
　　“這瘡每多壹個，便邪了壹分，它也不知得掏了多少死人腦子吃，才能長出這麽多……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胡麻也盯著那只領頭的身上的瘡看了壹眼，道：“那……”
　　“打這些畜牲。”
　　張阿姑也微壹咬牙，忽地開口：“只是掌櫃小哥千萬註意，不能被這只領頭的跑了，否則後患無窮……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話猶未落時，卻見那領頭的見野狗已經將這兩人圍住，忽地壹聲長嗷，周圍的野狗本就暗紅的眼睛，便如充了血，忽地瘋狂起來，四爪刨地，猛得向了胡麻與張阿姑沖了上來。
　　壹時腥風陣陣，狗嘴裏的腐臭氣味熏的人頭暈，四下裏皆是尖牙利爪。
　　張阿姑平時靦腆羞怯的樣子，如今也壹下子把反手藏著的木棒拿了出來，揮起來便打在了前面的壹只狗頭上。
　　而那只領頭的，卻是下令之後，狗臉上竟似露了人壹般的陰險。
　　並不沖上來，緩緩向墳圈子深處退去。
　　但也就在這壹刻，胡麻並未急著出手，在野狗沖上來之時，已是擡手按在肋間。
　　暗自運功，壹時五臟震動，忽地壹聲舌綻春雷：
　　“喝！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五雷金蟾吼！
　　胡麻不明究底，也擔心這些野狗太難對付，上來便是二臟齊鳴。
　　雖只是二臟，便如晴天霹靂，直嚇的這群野狗嗚壹聲叫，同時夾緊了尾巴，四散而逃。
　　更有膽怯的，直接匍匐在了地上。
　　而那已經退進了墳圈子壹半的野狗首領，頓時臉色壹變，瞪大了眼睛。
　　胡麻這時已經拔出了鋸齒刀，向了它森然壹笑。
　　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