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靜待慶功會

　　楊操這個家夥也是走狗屎運，壹番大戰下來，除了受點小傷之外，並沒有什麽事情，所以今天淩晨的時候，便也是由他、洪安中和白露潭壹起，去面見的指揮部。
　　走進房門，楊操熱情地跟我寒暄，問身體狀況，我苦著臉，說這壹戰，人變成了半殘廢，估計又要休養好壹段時間了。
　　楊操很自責，說妳在集訓營的事情，我已經知道了，真不該讓妳來趟這渾水——不過話又說回來，如果這次沒有妳在，說不定我們就全軍覆滅了。
　　所以說得失之間，壹飲壹啄，莫非天定？
　　旁邊那個白面陌生人接腔，說是啊，陸左，這次鬼面袍哥會被剿滅，妳居功至偉，趙副局長當著好多指揮部的同誌面前說了，壹定要把妳樹立為宗教局的典型，讓宣傳部門好好宣揚壹番呢。
　　這壹回，妳立的功勞，足足可以直接升成正科級了……
　　楊操在旁邊給我介紹，說這是趙副局長的秘書，朱國誌同誌。
　　我看著這個白臉年輕人，他長得很帥氣，就是有些陰柔，金絲眼鏡裏面的眼睛狹長，讓人感覺這人城府太深。
　　聽到他的這壹番語言，我心中發恨，升官發財的事情，我真不指望，而前面所說的大肆宣揚，尼瑪，搞我們這秘密戰線的，若真的就這麽高調起來，這不是很明顯地在給我招仇恨麽？只是這家夥看著精明聰慧，城府至深，為何會壹開始，就給我打官腔，理由冠冕堂皇，讓我明白自己被陰呢？
　　我轉念壹想，頓時明白了，原來，趙承風是通過他來威脅我，讓我明白，如果我不知進退，即使我壹點兒錯都沒有，人家想要拿捏我，也是分分秒秒的事情。
　　接下來，我去指揮部，面見趙承風，這裏面有很多彎繞子，都需要跟這個老狐貍慢慢掰扯了。
　　楊操在宗教局廝混了許久，也是個精明人物，自然知道這裏面的調調，立刻出來打圓場，調節氣氛，然後告訴我，如果身體暫時無礙，那麽就去指揮部走壹趟吧，將此次事件的經過，做壹份報告出來。
　　我胸口中了壹刀，而且拼得精疲力竭，自然算是個重傷員，不過有肥蟲子在，氣色看起來倒還不錯，有的事情，解決得越早，越容易，宜早不宜遲，我便點頭同意，楊操叫來護士，給我準備壹個輪椅，就這般推著我去。
　　雜毛小道不屬於這個系統，根本就不用給趙承風的面子，所以指揮部倒也知道臉皮，並沒有讓他壹起過去，只是由楊操，代為轉達謝意。
　　楊操和朱國誌去找醫生，而雜毛小道則說他要去找壹把斧頭，我問他妳是要劈誰，趙承風還是妳大師兄？
　　雜毛小道笑了笑，說妳別怕趙承風那個龜蛋兒，凡事皆有大師兄罩著便是，其他的不用管。
　　去找斧頭，自然是為了伐木，昨個兒不是說，要給妳做壹把趁手的兵器麽？那棵槐樹長在墳頭後面，失去了孟老太的看護，便是無主之物，要是被哪個王八蛋提前順走了，到時候妳說有多憋屈？得，妳個屌毛先去受點委屈，老蕭我給妳做把鬼劍，也算是代我那瞎雞扒忙的大師兄，給妳賠罪了。
　　小妖聽到這裏，立刻也叫喚起來，說同去，同去，捏著火娃，便拉著雜毛小道的衣角走。
　　我心中壹暖，雜毛小道這個家夥，倒真的是壹個極重承諾的人，而且有這麽壹堆我所在意的朋友在，那還有什麽委屈，是我扛不過去的呢？再說了，我之前制出了病蛆柑橘的解藥和防治方子，後來剿滅鬼面袍哥會，又立了頭功，同行的壹幹人等，皆受我的救命之恩，他趙承風又不是壹手遮天的人物，哪裏能夠壓制住洪安中、青城二老這些高手的意願？
　　作為“袖手雙城”，若是不識時務，只怕他也坐不到這個位置的。
　　如此說來，我倒也不必太過於擔心。
　　果然，二十分鐘之後，我再次在壹個辦公室裏，見到了趙承風。
　　他依舊春風滿面，精力充沛，拉著我的手，猛搖，然後推著我的輪椅，到沙發區坐下，給我斟茶，親切地問候我的傷情，絲毫不提昨夜發生的事情。
　　如此寒暄，差不多過了十幾分鐘，他才飽含深情地拉著我的手，說是他們考慮不周，讓我受驚了，差點讓這麽壹個天才的蠱師，葬身山腹，實在是太不應該了，他首先會給我做檢討，然後讓此次案件的負責人董處長，向我道歉。
　　趙承風有壹個本事，就是明明別人說起來很假，然而他表達出來，卻是情真意切，讓人忍不住感動起來。
　　不過我並不是剛剛畢業的毛頭小子，在社會大學裏摸爬滾打這麽些年的我，自然知道哪些人對我好，哪些人在假惺惺，不過我也不揭穿，配合著他，眼圈兒通紅，說不必了，感謝組織對我的關懷。
　　我們兩個人閑扯半天，然後趙承風開始盤問起了昨夜發生的事情，在場的，除了他的秘書朱國誌之外，還有壹個戴黑框眼鏡的記錄員。
　　壹問壹答，我們壹直很平靜地進行著，因為趙承風是個老狐貍，所以我能夠隱瞞的東西並沒有多少，當然，龍哥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，而其他，則似真似假，都摻雜壹些水，習慣性地保護自己。
　　當時的氣氛很好，趙承風很懂得詢問的技巧，每當我說到驚險之時，他總會很配合地說著話，或者感嘆壹下，或者贊揚我，表現得十分讓人舒服。
　　在敘述到了出來之後，趙承風習慣性地摸了摸鼻子，說陸左，妳講的這裏面，我還有壹些問題，需要解答。
　　我點頭，說可以，您隨便問，我知道什麽，便說什麽。
　　趙承風思考了壹下，然後斟酌語氣說：“妳自己判定，說鬼面袍哥會此次的動作，有兩個目的，第壹就是為了報復社會，第二，是想引誘妳到那裏，開啟石門，他們的大蠱師並不是曹礫，另有其人，而妳懷疑這個人，就是我們局裏面的吳臨壹，對吧？”
　　我點頭，說是的，這是我的猜測。
　　趙承風不動聲色地問：“那……證據呢？”
　　我將我發現吳臨壹所有的疑點，包括把我借調到西南局，在專案組期間針對我，洞裏面遇見時唯壹的活口，以及其他，壹壹跟趙承風說明。
　　這些東西，我必須跟他說明，不然讓吳臨壹繼續潛藏下去，說不定我以後還要遭災。
　　趙承風壹邊聽我說，壹邊點頭，最後嚴肅地說：“陸左，妳提供的這個消息很重要，我們會仔細調查的，組織的原則是，不冤枉任何壹個好人，也不放過任何壹個壞人，妳不用擔心。”
　　他跟我談起第二個問題，就是我的血為什麽能夠開啟傳說中的耶朗祭殿，那頭千年僵屍，為何要幫我們呢？
　　這個我自然不願透露，直推說我也不知道，當時的全程情況，白露潭都在現場，大家都莫名其妙的。
　　趙承風嘆息，說可惜那座山都被埋了，不然若能夠挖掘出來，千年的僵屍，那可是最有研究價值的東西，而且那壹處地方的古跡，也十分具有科研價值……我心中壹跳，說我們不會在這次完了之後，去進行大規模的挖掘考察工作吧？
　　趙承風笑了，說不會，那裏的陰脈地煞被轟擊之後，所有的山勢都轉移了，這樣子去找，就如同刻舟求劍，緣木求魚，是找不到的……我們談最後壹個問題，黃鵬飛的死，到底是怎麽回事？
　　他笑吟吟，然而我背上的冷汗，立刻就刷的壹下，流了下來。
　　該來的，總是回來的。
　　見我臉色變得有些難看，趙承風問我怎麽了？我盯著他，說這個問題我已經說過了，黃鵬飛當時以為我死了，然後過來摸我東西，結果我醒過來了，他本身已經中毒不愈，平日裏又有些私怨，所以那個時候的腦子就抽了筋，想要殺我。
　　最後我們兩個在廝打中，結果我正當防衛，將他擊斃，此事白露潭全程在場，親眼目睹，如果還有什麽疑問，我們可以找到她過來，壹同對質。
　　趙承風見我情緒有些激動，拍拍我的肩膀，說陸左同誌，不要激動嘛，這只是壹次普通的述職問答，歸入檔案而已。
　　其中的是非曲直，妳要相信，組織壹定會給妳壹個結果的。
　　這樣吧，妳看壹看這份記錄，如果沒有出入的話，妳簽壹個名就行了。
　　趙承風把旁邊記錄員所寫的報告遞給我，我接過來，心中冷笑，壹次普通的述職問答，需要由壹個位高權重的副局來做麽？不過我並沒有說，大概查看了壹下，和我的說法並沒有什麽出入，於是壹邊小心應承趙承風的話語，壹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。
　　完成這壹切，趙承風跟我握手，溫熱的大手握得緊緊，春風滿面地跟我說，陸左，不要委屈，妳先回去安心養傷，然後等著參加慶功會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