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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樓如此多驕

嗷世巔鋒

歷史軍事

半夢半醒間,陳瑞就覺著頭痛欲裂,他只當是宿醉的緣故,於是掙紮著想要起身,誰知腰上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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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三十壹章 賈母壽辰【下】

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

2024-2-17 20:26

  焦順並不知紫鵑姓甚名誰,但卻知道她是林黛玉的貼身丫鬟,當下便覺有事出有異。
  蓋因他與林黛玉之間並無什麽瓜葛,唯壹能扯上幹系的事情,就是兩人都與賈迎春親近,故此黛玉使人來尋,多半是為了迎春之事。
  可問題是……
  若事情和迎春有關,來的也不該是林黛玉的丫鬟。
  繡橘和自家常來常往,司棋就更不必多說了,卻怎麽越過她二人,反差了林黛玉的丫鬟來?
  難道是她們都不方便出面?
  可方才明明瞧見司棋了——她在壹眾丫鬟婦人當中鶴立雞群。
  這滿心的疑惑,等見到等在僻靜處的林黛玉時,不由得又放大了幾分。
  焦順定了定神,上前拱手壹禮:“林姑娘。”
  等了片刻,卻見林黛玉恍似魂遊物外,對自己的到來全無反應。
  嘖~
  看來事情還不小。
  焦順壹面愈發提高了警惕,壹面偷眼打量的眼前的小姑娘。
  那眉眼五官說是粉雕玉琢絕不為過,周身的弱質風流,偏又隱隱透著些不屈的倔強,論容貌論神韻,倒無愧於原書中兩大女主之姿。
  不過……
  林黛玉先天就嬌弱,如今更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年紀,心智倒是早熟,可這體態就……
  雖說蘿莉有三好,但他焦順也不是沒有底線的人——只是這底線很低,而且越來越低就是了。
  正想些有的沒的,林黛玉終於晃過神來,沖著焦順微微揮了萬福,正色道:“焦大哥,我這回是受邢姐姐所托,特來向妳示警的!”
  “示警?”
  焦順雖然早有所料,但還是裝出壹副吃驚的樣子:“不知這警從何來?”
  “適才邢姐姐偶然聽到大舅舅和舅母密謀……”
  林黛玉將邢岫煙的說辭復述了壹遍,隨即又引出了自己關註的重點:“卻不知焦大哥準備如何應對?”
  好個賈恩侯!
  原本以為李代桃僵的做法就已經夠無恥了,沒想到還有更惡毒的在後面呢!
  焦順聽完直氣的牙癢癢,恨不能將這賈赦挫骨揚灰,方消心頭之恨。
  但如今畢竟不是無法無天的亂世,賈赦更不是沒根腳的主兒,想要宰了這廝又不沾因果絕非易事,須得從長計議徐徐圖之才行。
  眼下最要緊的是壞了他的謀算……
  “焦大哥。”
  見焦順沈吟不語,林黛玉忍不住進壹步追問:“今後妳與二姐姐之間,不知又準備如何相處?”
  這小姑娘最關註的,果然還是感情問題。
  依照林黛玉的人生經歷來看,她欣賞的肯定是那種不離不棄、生死與共的癡情男子。
  焦順如果想要討她歡心,就該順水推舟營造壹番癡情人設。
  不過……
  立下這等人設,以後再顯出花心本質,豈不弄巧成拙?
  而焦順自忖,別的他或許還能隱藏壹二,這好色的本性卻如同黑夜的螢火蟲,萬難遮掩。
  故此略壹猶豫,他便直言不諱道:“事已如此,談何相處?以後不過是橋歸橋路歸路罷了。”
  “這……”
  這已經是林黛玉今天遇到的第三個薄情之人了!
  先前積攢的怨怒——尤其是寶玉身上積攢的怨懟,壹時齊齊湧上了心頭,不由激憤道:“二姐姐分明早已傾心與妳,妳難道就這般輕易辜負了她不成?!”
  她雖知道,賈迎春比焦順更早的辜負了這段感情,卻仍是覺得焦順身為男子,自然責任更大。
  尤其推己及人的想到寶玉身上,忍不住鄙棄的仰視著焦順嘲諷道:“妳們這些男子,果然盡是些薄情寡性之人!”
  這地圖炮開的。
  莫不是又和賈寶玉吵架了?
  焦順直視著林黛玉那壹雙婉轉多情,偏又滿含義憤的眸子,毫不避讓的哂笑道:“那姑娘想讓我如何?跪倒在令舅面前哭訴非他的女兒不娶,為此甘願作奸犯科貪贓枉法,用民脂民膏供他揮霍?”
  “妳!”
  林黛玉壹張瓜子臉漲的通紅,半晌才又擠出句:“妳這分明是在胡攪蠻纏,明明還有別的法子可想!”
  “為何總要我來想法子?”
  焦順嗤之以鼻:“既說是男子薄情、女子深情,自該是深情的來想法子才對。”
  說完眼見林黛玉怒發沖冠,攥著拳頭瞪著眼睛,好像是隨時要壹頭頂過來似的,焦順又道:“也罷,那我就再出個主意——二姑娘若肯學紅拂夜奔,再當眾表示非我不嫁,這樁因果我倒也不是不能扛下。”
  “妳!”
  林黛玉氣的直跳腳,憤然道:“虧我還以為妳是個有擔當的,不想竟然……若真如此,二姐姐的名聲豈不是毀了?!”
  “我承了這因果,不也要面對榮國府的打壓報復?”
  焦順好容易才忍下沖動,沒有伸手按住那起起伏伏的小腦袋,肅然正色道:“若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女子自可穩坐家中等著男子求娶——如今既要隨心所欲,又瞻前顧後的不肯付出,依舊等著別人勞心勞力……”
  “須知這門親事,乃是大太太主動許諾,非是我登門求娶,現如今大老爺夫婦出爾反爾,又意圖訛詐勒索於我,結果我倒成了薄情寡性之人——如此顛倒黑白是非不分,林姑娘不覺得可笑嗎?”
  這壹番話說出來,林黛玉登時啞口無言。
  她雖性子有些偏激,卻畢竟不是什麽拳師,做不出倒因為果罔顧事實的事情。
  而且焦順這番話,對林黛玉隱隱也有些啟迪。
  既然單憑寶玉未必靠得住,那她是不是也能為了二人的未來,做些力所能及的努力?
  可在這講究三從四德、媒妁之言的時代,女兒家又能做些什麽?
  林黛玉壹時有些迷茫,下意識想要詢問焦順——畢竟這事兒就是焦順挑的頭。
  但焦順這時卻又拱手壹禮:“邢姑娘、林姑娘今日的好意,焦某人必有後報!”
  說著,退了兩步,轉身揚長而去。
  林黛玉在後面幾次欲言又止,終究也還是沒有喊住他。
  ……
  臨近正午。
  大太太邢氏終於瞅準了機會,攔下了忙裏忙外的王熙鳳。
  王熙鳳壹見是她,先就暗罵了聲‘晦氣’,面上卻忙陪笑道:“太太若有什麽吩咐,讓人傳個話,我們照著辦就是了,怎麽還勞動您的大駕。”
  “要真是這樣就好了。”
  邢氏下意識冷笑壹聲:“怕只怕我三令五請的,某些人也只當做是耳旁風!”
  說完之後,她卻又有後悔了。
  畢竟這回來是有事相求,而且討要王熙鳳的陪嫁家人身契,就等同於是謀奪對方的嫁妝壹般,即便是頂著婆婆的名義,也絕占不了什麽道理。
  故此合該放低身段才是。
  想到這裏,邢氏僵硬的轉成笑臉道:“不說這些,我找妳,是琢磨著那焦順畢竟不比從前了,繼續扣著他娘老子做奴才,只怕不是什麽好事。”
  王熙鳳聞言就是壹楞。
  昨兒王夫人才剛跟她說了這事兒,打算給賈母過完壽辰就給來旺夫婦脫籍,誰曾想今兒邢氏竟也提起了此事。
  不過想到邢氏當初說要把侄女許給焦順,如今又特地把邢岫煙壹家從南邊請了來,王熙鳳也只以為她是急著與焦家結親,倒沒多想什麽。
  故此壹笑道:“不瞞您說,媳婦早就惦記這事兒呢,準備等過了老太太的好日子,就給來旺夫婦脫籍。”
  邢氏聞言暗道好險,得虧自己及時下手,否則老爺那裏只怕就不好交代。
  她急忙道:“這等事總要講個事出有因,不然外面還以為咱們捧高踩低呢——不如妳把他們夫妻的身契給我,我自想個穩妥的由頭,再給他們脫籍不遲。”
  這下卻終於引起了王熙鳳的警惕。
  蓋因這闔府上下,誰不知道賈赦夫婦是最不講體統的,偏怎麽突然就顧及起榮國府的顏面風評了?
  於是王熙鳳笑著婉拒道:“我身邊的人,又怎好勞太太勞心費力?您只管放心就是,媳婦壹準兒安排的妥妥當當。”
  邢氏倒也料到事情不會壹帆風順,又試探了兩句,見王熙鳳愈發堅決,咬死了不肯交出來旺夫婦的身契。
  她便退而求其次道:“既如此,我就不多事了——不過等到她夫妻脫籍的時候,可壹定要有我在場才成!”
  這是邢氏和賈赦商量出來的法子,只要王熙鳳應承下來,邢氏屆時就可以硬拖著不肯露面,暗地裏催逼焦順拿銀子贖身。
  王熙鳳不明就裏,還以為她也是想市恩於焦順。
  雖然有些不情願,但這畢竟沒什麽要緊,況且也不好因為些許小事掃了婆婆的顏面,故此她便應承道:“既然太太有意,媳婦自然……”
  “二奶奶、二奶奶!”
  這時平兒突然滿臉焦急的尋了過來,似是要稟報什麽,見到邢氏在旁,忙又臨時改口道:“老太太讓太太和二奶奶趕緊過去,好像是有什麽事情要吩咐!”
  婆媳二人見她神情有異,心下都有些納悶。
  邢氏不便探問,王熙鳳卻沒有顧慮,當下忙將平兒拉到壹旁,追問究竟。
  “我也不知是怎麽了。”
  平兒悄聲道:“老壽星方才突然就惱了,那臉陰的什麽似的,吩咐讓壹家子人都去榮禧堂湊齊——待會兒奶奶可千萬仔細些!”
  這壹說,王熙鳳就更莫名其妙了。
  大好的日子,又趕上賈政千裏迢迢回來,方才老太太直樂的合不攏嘴,怎麽突然就惱了?
  莫非是寶兄弟……
  想到方才壹直不曾見到寶玉,王熙鳳就以為是寶玉又鬧出了什麽亂子,不由的暗嘆壹聲,隨即打起精神就準備從中說合。
  等到了榮禧堂內,見到壹臉頹唐的寶玉,王熙鳳就更是認定如此了。
  她照著素日裏爽朗壹笑,正要上前賣乖,不想賈母卻開口道:“且等人到齊了再說。”
  王熙鳳壹楞,東西二府裏的頭面人物都已經到齊,這時候還要等誰?
  正疑惑間,就見從外面走進兩男壹女。
  打頭的正是來旺,緊隨其後的則是徐氏、焦順母子二人。
  眼見這壹家三口上前見禮,老太太才終於擠出些笑模樣,拄著拐杖起身,擡手虛扶道:“快起來、快起來。”
  等來旺幾個起身,她又繼續道:“本想著等過兩日再說,可又想著好事成雙,就壹塊辦了也省得再惦念——鳳丫頭,來旺夫婦的身契可還在妳那裏?”
  怎麽老太太也問身契?
  王熙鳳下意識瞥了邢氏壹眼,上前笑道:“在呢、在呢,老太太要用,我讓平兒去取了來。”
  “去拿來吧。”
  老太太微微壹揚手,等平兒領命去了,又對來旺夫婦笑道:“自今往後,咱們就只當是親戚處,只是千萬也不能短了往來。”
  只這壹句,便斷了主仆之契。
  眾人詫異之余,倒也並未覺得驚奇,畢竟以焦順如今的勢頭,給來旺夫婦脫籍是遲早的事情。
  內中唯獨賈赦和邢氏面有異色。
  來旺夫婦對視了壹眼,按理說這時候就該演壹出主仆情深,假裝不願脫籍離開,但兒子畢竟身份不同了,再這麽演似乎又有些不妥。
  正遲疑間,焦順踏前壹步跪倒道:“多謝老壽星恩典!”
  “起來、起來!”
  賈母親自上前扶起了焦順。
  他又趁勢笑道:“老太太既說是當親戚處,那我們可不急著搬出去了,總也要拖個三五年,等新宅子成了老宅子再說。”
  “哈哈……”
  老太太哈哈壹笑:“莫說三五年,便十年二十年也只管住著——往後若得閑,就和寶玉壹起過來,這老了老了就越喜歡和少年人相處,尤其是妳這般有出息的好孩子!”
  這邊和焦順閑話幾句,賈母便又重新坐回了原處,臉上的笑意也壹點點的消失了。
  眾人見狀,都是大氣不敢喘壹聲。
  半晌,她才又道:“我昨兒做了個夢,方才讓人解了解,卻是不祥之兆,需要有人為家中誠心祈福,方可消災解惑。”
  說到這裏,老太太拄著拐杖環視周遭,最後目光落在了賈赦身上:“老大。”
  賈赦壹個激靈,忙上前躬身道:“母親有何吩咐?”
  賈母也不急著開口,盯著賈赦滿眼的怒火。
  她因奪爵壹事,起初對焦順也頗有幾分不喜,但自從焦順助力寶玉上達天聽之後,這些許排斥也就煙消雲散了。
  更何況月前工部驚變,充分展現出了皇帝對焦順的器重與欣賞,老太太為此也多了三分忌憚。
  誰知這當口賈赦為了幾千兩銀子,竟就要與其反目成仇!
  用的還是拿捏來旺夫婦身契的蠢法子,這要是傳到外面,榮國府只怕就要淪為笑柄了。
  不!
  早在那孫紹祖登門叫罵的時候,榮國府就已經淪為笑柄了。
  偏那件事情也是這孽子招惹的!
  想到這裏,老太太長出了壹口濁氣,板著臉道:“妳從今兒起搬到小佛堂裏閉門祈福,每日抄寫壹篇《佛說輪轉五道罪福報應經》,再大聲誦讀十遍,如此百轉千回,方可功成身退!”
  賈赦聞言臉都綠了。
  先前因孫紹祖壹事,他就曾被勒令在家緊閉月余,不過那畢竟是在家裏,雖然出不了門,但在東西二府肆意取樂卻是無礙的。
  而這回卻是要關進佛堂裏三個多月,還要每日裏抄經念誦,這豈不是要了他的老命?!
  當下也顧不得是在老太太面前,急道:“母親,這怕是……”
  “怎麽?妳不願意為家中祈福消災?”
  “兒子、兒子身體不適,不如還是讓邢氏代為……”
  “身體不適,才正該去佛堂裏靜養壹段時日。”
  眼見連推脫到邢氏身上都不成,賈赦愈發沒了忌諱,索性挺直腰板質問道:“母親素日裏有什麽好事,都先緊著老二,這祈福消災為何不讓他去,偏要我去?!”
  “大哥!”
  賈政見狀也惱了,起身厲喝壹聲,隨即跪倒在賈母面前:“兒子願為家中祈福!”
  賈母卻不看他,依舊直勾勾盯著賈赦道:“妳是長兄,他又有公務在身,自然只能妳去——妳若不去,老身便自去佛堂,拼著這把老骨頭為妳們消災解禍!”
  “母親,使不得啊!”
  “老太太萬萬不可!”
  “叔父,妳就應下吧。”
  “老爺,可不敢將老太太氣出個好歹來!”
  這話壹出,登時全場嘩然,有勸老太太的有勸賈赦的,亂哄哄鬧作壹團。
  賈赦見眾怒難犯,再這麽下去,只怕要落個忤逆的罪名,也只得不服不忿的翻身跪倒,悶聲道:“母親不要生氣,兒子答應就是了。”
  賈母將手中龍頭拐杖壹頓:“現在就去!”
  賈赦恨的直咬牙,起身也不多話,轉頭就往外走。
  邢氏見狀,也忙告罪壹聲追了上去。
  走出兩步,賈赦忽得想起了什麽,猛然回頭望向了焦順,卻看到焦順也正好不避諱的望著他,見他回頭,更是挑釁似的揚了揚眉。
  刁奴欺主、刁奴欺主啊!
  這下賈赦哪還不知是走漏了風聲?
  不過他倒沒猜到邢岫煙身上,只以為是邢氏不慎泄密,故此又瞪了邢氏壹眼,胸膛擂鼓似的起伏著,咬牙切齒道:“壞了爺的好事,等出來看我怎麽收拾妳!”
  邢氏聞言打了個寒顫,再看賈赦那前所未有的怨毒模樣,心下更是惶恐不已。
  她可是知道,賈赦在那廣交會上學了不少,讓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陰損法子,前些日子就曾有開臉丫鬟被其折磨的不成人形,這若是用在自己身上……
  不成!
  在老爺出關之前,必須想個法子找補找補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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